昭阳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太尉府,便径直去了主院,主院门口站着几个守卫,昭阳微微眯了眯眼,朝着那几个守卫看了一眼。
因着外祖父的缘故,平日里太尉府中虽然也戒备森严,但是这样在主院门口放了七八个守卫,却是昭阳不曾见过的。
守卫倒是并未阻拦昭阳,昭阳一进主院,便听见正厅有说话的声音。
进了正厅,才明白了门口的那些个守卫从何而来。
“外祖父,大舅舅,二舅舅,三舅舅。”昭阳的目光落在正厅之中,开口叫了人。
三位舅舅皆是武将,大多数时候都在边关守着,极少回渭城,如今却整整齐齐地出现在了这太尉府,且外面没有丝毫的风声。
十有八九,是因为有急事,偷偷回到渭城之中的。
屋中众人都朝着昭阳望了过来,柳传铭笑了笑,朝着昭阳招了招手:“是昭阳啊,你身子重,莫要站着,过来坐吧。”
昭阳应了声,走到椅子上坐了下来。
大舅舅的目光落在昭阳身上,开了口:“昭阳快要生了吧?”
昭阳笑了起来:“还有三个多月呢。”
目光一转,便开口问三位舅舅:“舅舅们怎么突然回了渭城了?”
三舅舅紧蹙着眉头道:“你外祖父的寿辰快要倒了,只是你外祖父一直对外称病,我们也不好大张旗鼓地回来,就悄悄来转一转。”
顿了顿又问昭阳:“你母后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也瞒着,怎么都没说给我们送个信来的?”
昭阳闻言,轻声道:“是昭阳的不是,只是如今渭城之中局势不是太好,舅舅们实在是不应当回来的。”
柳传铭亦是笑了起来:“昭阳说得对,方才我还在训斥你几个舅舅呢。都多大的人了,做事一点也不考虑后果的,还不如我们小昭阳想得通透,你们也莫要在渭城呆了,赶紧回去。”
三个舅舅闻言,面面相觑,俱是不再言语。
柳传铭看了眼昭阳,便又道:“你们先下去休整休整吧,你们也有些日子没见到妻儿了,反正也回来了,先去看看自己的妻子儿子去,我同昭阳说会儿话。”
三位舅舅应了声,站起身来退了下去。
柳传铭瞧着他们离开,眉头才蹙了起来:“你三位舅舅是受了打压,心中不平,这才跑了回来的,前几日,陛下派了几个都没听过名字的武将去他们各自的营中任职,这也就罢了,官位品阶还都比你三位舅舅大一些,处处压制,几乎将你三个舅舅架空。”
昭阳一愣:“什么时候的事情?”
“也不久,那几人在太后出事之后,才到的营中。你几个舅舅匆匆回来,本是想要进宫向陛下进言的,被我拦了下来。”柳传铭叹了口气。
昭阳心中一惊,连忙道:“外祖父可千万不能让三个舅舅进宫,让他们赶紧回边关吧,这擅离职守,可是杀头的大罪。”
昭阳不敢同柳传铭说,如今宫中那个父皇,十有八九不是真正的父皇,若是被宫中那个陛下知道了,定会死死地抓住这个把柄,将柳府置之死地。
兴许,那假皇帝派那几人去架空几位舅舅,为的就是这么一出。
昭阳心中想着,神情愈发焦虑了几分。
柳传铭颔首:“你莫要担心,这其中利害,我自是知道的。即便是押,我也得将这三个小崽子押回边关去。”
柳传铭说着,又叹了口气,目光才落在了昭阳的身上:“大前日你入宫,你父皇如何说?”
昭阳咬了咬唇:“父皇说他自有主张,训斥了我两句,就让我退下了。”
柳传铭闻言,眉头又蹙了起来,喃喃着:“陛下究竟是想要做什么?莫非太后果真是被他所害?可是他为何要嫁祸给皇后?”
昭阳也张了张嘴,想了说什么,终是没有开口,半晌,才轻声道:“这件事情我已经让人暗中在查探了,应当很快也就会有消息了。对了,今天来见外祖父,是想要向外祖父打听一个人。”
柳传铭闻言,方转过了眸子,望向昭阳:“打听一个人?谁啊?”
昭阳忙道:“此前昭阳因着被人陷害被关入天牢之中,在天牢之中结实了一个约摸七十来岁的老者,那老者那时对昭阳倒是多有照拂,昭阳也让人买过机会吃的送进去。这几日,那老者都在想方设法地要见昭阳,昭阳今日才收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那老者已经死了。”
“哦?”柳传铭挑了挑眉:“什么样的老者?”
“我听那老者自个儿说,他在牢中已经被关押了四十多年了,且整日神神叨叨地,总喜欢给人看面相算命。我问过颜阙,颜阙却也不知道那老者是何来历,因犯了什么事被关押在天牢。我想着外祖父在四十多年前就已经入朝,应当知道他的身份,这才匆忙赶了过来。”昭阳将自己知晓的线索一一同柳传铭说了。
柳传铭站起身来,在原地不停地踱步,一面喃喃自语着:“七十多岁,在牢中关押了四十余年,神神叨叨的,总喜欢给人看面相算命?”
柳传铭在屋中走了好几圈,才转过头望向昭阳:“我知晓的入了天牢四十余年会看面相算命的人,只有一人。”
“谁?”昭阳连忙追问着。
“先帝时候最开始的那位钦天监谢楚,那人当时名声极大,传闻之中是天童转世,十多岁就当了钦天监,他极其擅长看星相,也擅长看相批命,先帝对他十分倚重。”柳传铭道。
“钦天监?”昭阳眼中闪过一道诧异:“皇祖父既然对他十分倚重,那他又是如何被打入天牢的呢?”
柳传铭摇了摇头:“那时我虽然已经入朝,可是官职不高,这些事情也不甚清楚,只隐隐约约记得,似乎是在你父皇出生之后的第二日,他就被打入了天牢,只是一直没有提审,也没说是犯了什么罪,要怎么处置,就一直在天牢之中关着了。”
昭阳眉头紧蹙着:“他看相批命果真那样准?”
柳传铭颔首:“是啊,当时有几回旱涝水灾的,都被他提前算得了,减少了许多损失,先帝嘉奖过许多回,因而我才对他印象深刻。怎么了?”
昭阳咬了咬唇,抬起眼来望向柳传铭:“他死的时候留下了八个字……”
昭阳说着,伸手沾了沾柳传铭手边已经冷掉的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了那八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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