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县学回家已经过了中午,灵秀儿刚进门就听嫂子李氏骂起来。
“灵秀儿你厉害呀,老二攀上状元你也跟着不守规矩,这么晚才回来是想饿死我吗?”李氏插着腰,一副泼妇骂街的姿态。
“大嫂,咱们已经分家分灶,我没理由还做饭给大家吃,想吃就自己做。”
灵秀儿丝毫不给李氏面子,直接呛了回去,头也不回的向北屋走去。
“你!你!你个贱骨头,呸!”
李氏朝灵秀儿的背影啐了一口,气得回屋乖乖做饭。不做饭不行,下地的曹篱和王老婆子就要回来了。
李氏往锅里添上水,熬了锅比水还稀的米粥,又蒸上几个地瓜,这就算一顿。
好不容易等到曹篱和王老婆子下地回来,李氏把饭端上桌,装作无意地说:“哎,弟妹真是不厚道。我见她从外面回来那小嘴吃的冒油,准是跟老二在外面偷腥。什么克扣她的钱呀,我看她就是把钱藏着舍不得给咱们花,现在分了家,自己吃香喝辣。”
说着,李氏瞄了一眼王老婆子,果不其然就见她的脸已经拉下来,隐隐笑了一下,又加了一把火,“我和曹篱倒是没什么,日子过得苦一点也没关系,但是怎么能苦了娘呢,有好吃的应该先孝敬娘才是。”
曹篱听懂了李氏的话,忙道:“没错,老二家的做事不地道,我这去找灵秀儿问问是非孝敬。”
话音刚落,曹篱放下碗筷去到北屋,敲响灵秀儿的门。
灵秀儿见曹篱突然来,心道准没好事,还没等她问,就被曹篱劈头盖脸一通数落。
“弟妹,虽然我们分家了,但是娘还是要一起养的。你跟曹篱天天在外面吃好的,怎么就不想着给娘带回来一点?”
听这话,灵秀儿知道准是嫂子李氏又在曹篱面前嚼舌根。她抬抬眼皮,慢悠悠地说:“大哥又唱的哪出?我有没有钱,您上次和大嫂搜屋的时候没看见呀?是不是又听哪个长舌妇乱忽悠。”
曹篱被抓住话柄,一时间说不出话。
灵秀儿见自己猜个正着,冷哼一声继续手上的绣活儿,语重心长道:“大哥也是快三十的人了,怎么没点自己的主见。天天被个妇人牵着鼻子走。要说家里谁有钱,除了克扣公中一百两银子的大嫂,还有谁比她更有钱。”
“你少耍贫嘴。老二跟状元关系那么好,状元就没有赏他两个钱花花?”
曹篱努力想挣回点面子,但他也实在是蠢到家,不然也不能让李氏一挑拨一个准。
灵秀儿没好气地翻个白眼,钱钱钱,曹家人天天惦记着曹瑜口袋的钱,从来不问他的学业更不关心他的健康,要是再不分家,曹瑜准被他们扒层皮。
她手里的绣花针上下翻飞,头也不抬道:“大哥要是觉得从状元手里要钱来的容易,就自己去要要看。”
“你这不是难为我嘛!”
曹篱越说越没底气,灵秀儿说的句句在理,他连窝里横都横不起来。
忽然外面传来一嗓子叫骂,惊得灵秀儿被针扎到,血珠滴在绣品上,眼瞅着绣品就要变成活物,她赶紧站起来藏在身后。
而曹篱的注意力都在那声叫骂上,没有看到这神奇的一幕。灵秀儿趁机将绣品藏在枕头底下,跟着走出去。
“姓曹的,这亲家不想做了是不是!”
李赵氏抱着胳膊粗的顶门棍,“哐”的一下砸在地上。
吓的曹篱往后一仰,赶紧躲老远儿,不知道是该上去抢棍子还是赶紧跑。
李氏也从屋里出来,见自己老娘抱着根棍子,赶紧问:“娘,出什么事了。”
“你问曹篱!曹瑜把你弟弟关进大牢,官职没了,人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李赵氏咬牙切齿,就差把棍子轮到曹家人身上泄愤。
“什么?”李氏一惊,怒视曹篱,“有这事,曹篱你把话说清楚。”
曹篱被李氏瞪得缩脖子,畏畏缩缩道:“这,这我也不知道呀,对了,你问灵秀儿,她知道。”
“灵秀儿?”李氏气得脸色涨成猪肝色,冲着灵秀儿骂开来:“你个小娼妇,我真是瞎了眼把你这个扫把星买回家来!你把我弟弟怎么了?”
灵秀儿不卑不亢地站在北屋门前,她看透这家子虚张声势地嘴脸,冷冷回道:“李峰袭击我相公被状元撞见,他一个捕快滥用职权欺压百姓,下大狱也怪不得别人。”
“放屁!”李氏啐了灵秀儿一口,“是不是你跟曹瑜在状元面前说我弟弟的坏话,趁机报复?我告诉你,赶紧把人放出来,不然我跟你没完。”
“没错,你要不放人......”
“我不放人你就拿棍子打死我?”
灵秀儿挑眉,丝毫不畏惧地看向李赵氏,一步步逼近,“不行你们现在就打死我,看李峰这辈子还能不能被放出来。”
李赵氏自然没有打人的胆子,抱着棍子被灵秀儿逼的连连后退。
李氏恨得不行,却又无可奈何,谁让她的脸不够大,去求状元郎和县太爷人家压根不会搭理,说不定连面儿都见不上!
思来想去,李氏猛地夺下李赵氏手里的棍子,威胁道:“灵秀儿,我要不放了我弟弟,我今天就一头撞死在你们房里,让你们也脱不了干系!”
“要撞就撞,废话这些干什么?”
灵秀儿很不屑,她早就料准李氏贪生怕死,肯定不敢真的去死。
李氏没想到软的硬的都来了一遍也不奏效,看到灵秀儿软硬不吃的样子,她彻底没了主意,只能一边假哭,一边悻悻道:“曹篱你倒是说句话呀!你媳妇儿都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还跟木头似的杵在哪里。”
曹篱本不打算插手,反正李氏跟老二家闹起来也关系不到自己身上,不过这会儿他心里又有了新的盘算。
“弟媳妇儿,你可不能这么冷血啊!你既已经嫁进来,李家便和我们是一家人。如今小舅子还在牢里,只要你动动嘴皮子就能让状元郎放人,何必苦苦相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