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流水般悄然滑过。
每过一天,顾澜清就在日历上划去一天。一百天的约定,就剩最后十天。
别墅群已经卖了一半,盈利破亿。剩下的一半正在精装修,要走高端路线。而F市的公司也日渐复杂,魏华禹一个人已经搞不定,频频发来求救信息。
“谷子龙回F市坐镇,我留在这边把别墅卖完,再带瑶瑶回去和你们汇合。”顾澜清是这样想的,也肯定林沐瑶能按时回来,这几天他做梦都梦到林沐瑶回来。
谷子龙心知肚明却什么都没有说:林沐瑶回不来!
不但回不来,林沐瑶的情况还一直没有好转,右腿也成了新的问题。凌医生虽然没有直接说,可他已经做了做坏的打算。右腿可以保留,但会失去行走功能,变成一条废腿。
谷子龙没法跟顾澜清说这些,还要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笑着说:“行!我先回F市,眉儿和我一起回去。”
“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回去?我要等林沐瑶,和她一起回去。”沈诗眉一口拒绝,这两个多月的时间,沈诗眉和谷子龙的关系还停在原地,丝毫没有任何进展。
沈诗眉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和他说过:“林沐瑶没回来之前,我不想谈恋爱。你要能等就等,你要不能等就去找别人,反正我无所谓。”
谷子龙无法强迫她,也没有强迫她,把她留在这里,还可以照顾顾澜清。顾英辉也没有留,留在这里一起等林沐瑶回来。
十天时间很快过去。
约定的那一天,顾澜清早早就起床,跑到别墅外面翘首以盼。他从凌晨盼到中午,从中午盼到傍晚,从傍晚盼到第二天的凌晨,都没有看见林沐瑶的红色跑车。
“可能路上耽误了时间。你先回去补个觉,我在这里等着她。她的车子一出现,我就立即给你打电话。”沈诗眉有点心疼他,他就像望妻石一般矗立着,痴目以待。
顾澜清摇摇头:“我不困。我还能等。我再等等。”又从凌晨等到天黑,还是没有看见林沐瑶的车子出现。
顾英辉也开始劝他:“我们先回去睡觉,瑶瑶可能跑得远,一时之间赶不回来。这个点她应该也住了酒店,必竟疲劳驾驶不安全。”
顾澜清的脑子已经顿了,他觉得顾英辉的话没有道理,又觉得顾英辉的话有道理。他愣愣地点点头,又无精打采的走回去睡觉。
睡觉!
睡醒了,才有精力陪瑶瑶!
却睡不好,一夜惊醒无数次。天亮又去外面等,还是没有等到。他的情绪渐渐失控,心情一阵比一阵烦躁,给谭老夫人打电话:“瑶瑶回了老宅吗?”
“还没有。”
“她和您联系过吗?”
“没有。”
“您最近有没有她什么消息?”好吧
“没有。”
一问三不知,再给谭景打电话。谭景正在医院的过道上,护理和章晓晓正在里面帮林沐瑶擦身并按摩,他不方便在里面呆着。接到顾澜清的电话时,他一点都不意外,还在他的意料之中:“顾澜清,什么事?”
“瑶瑶最近有和您联系吗?”
“没有啊!怎么了?”
“一百天的约定已经到了,我等了她好几天,她都没有回来。我想问问,她是不是在路上?还是有什么事情耽误她的行程?”
“这个,我不太清楚。她没有跟我联系,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我这几天没有在国内,陪一个朋友来了加拿大,要呆上一段时间才能回去。我还想着给你打电话,如果瑶瑶回来,你就让她在白城等我几天,我到时候再赶回来见见她。”
顾澜清又一次失去了方向,除了傻等,别无他法。
而林沐瑶已经瘦成了皮包骨,薄薄的就像纸片人。她视力失明,睁眼或者闭眼,看见的都是黑夜。她也无法翻身,外伤已经痊愈,内伤还要修复。最关键的事,她的四肢像残了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她还吞咽困难,勉强只能喝几口汤汤水水,稍微稠点的米糊糊她都咽不下,顺着嘴角就流了出来。
她感觉自己废了,心情几度抑郁!
又因心情抑郁,治疗的效果越来越差,和凌医生想象中的样子几乎是背道而驰。凌医生也劝过她,而她自始自终都只有一个字:痛!
她身上很痛,说不出的痛,时不时从这里,时不时从那里,一阵一阵的往上涌。不痛的时候她感觉自己还像个人,一旦痛起来她就怀疑人生,郁闷的都不想坚持。
“林沐瑶,你是不是想让顾澜清过来陪你?”又一个月的时间过去,林沐瑶的情况还在原地踏地,除了外伤和骨头已经愈合,其它内质的变化一点都没有。凌医生有点生气,他觉得林沐瑶就是过来砸他招牌的。
林沐瑶浑身一僵,睁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世界,心乱如麻:她着急回去。一百天的约定早就到了,顾澜清等不到她,肯定会坐立不安胡思乱想。可是她越着急越无力,身体没有好转的迹象,四肢无法自由运动,眼睛还一直都看不到东西。
她这样回去,怎么见顾澜清?
且不说废到残疾,估计丑都丑死了,怎么见顾澜清?怎么配得上顾澜清?
冰火两重天的煎熬,一边是归心似箭,一边是无能为力……如此她又怎能安心治疗?她很烦,烦躁的一匹:“谁敢告诉他……我就和谁势不两立……”
“行,我不告诉他,可你能不能配合一下我的治疗?我的招牌都要被你砸了。死人我都能救活,你这活人我还治废了?”凌医生跟她着急,脾气始无前例的差。
林沐瑶却翻了一个白眼:“你凶什么凶……你自己技不如人,还想甩锅给我……我告诉你,我废了就是你治的,和我配不配合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那我把顾澜清叫过来,反正你也想见他,反正你就听他的话。”
“你敢。”
“那你倒是好好配合我啊!”
“……”林沐瑶无法望天,她还要怎么配合?该打的针她全部打了,该吃的药她全部吃了。他说要理疗,她理疗了。他说要起来动一动四肢,她起来动了。可四肢不动,怪她?她又闭眼睡觉,反正白天和黑夜都一个颜色,她不睡觉还能看什么?不是她要消极配合,而是她没有积级的信号。
章晓晓又忽的说了一句:“瑶瑶,你最近听到的幻觉还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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