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成你这样,很难让别人放在心上吧?”应织初接话道。
惊尘抬手挑起她下巴,像不认识似的来回扫了好几眼,关切问道:“啥时候瞎的?”
用力打掉他的手,应织初蹙眉揉着下巴。
“你才瞎呢。”
“我跟你讲,宫里太医我可都熟啊,我带你去看看?”他眼底笑压不住,偏偏一脸正经。
应织初眸子一眯,刚想还嘴,却余光瞥到旁的,蓦然瞪大眼睛。
惊尘等她反击,却见她愣了似的一动不动。
挑起两根手指推她一把,“怎么了你?回魂啦!”
她拽拽他衣袖,眼色示意,急声道:“你看那是哪儿?”
惊尘顺着她眼神瞥去,又极快扭回来,道:“那条是去云凤阁的路,咋啦你也想去?啧啧,太后可住那呢,你要去我可不奉陪。”
应织初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看见一熟人过去了。”
“谁?”
“你不认识,戚凉争的贴身丫鬟雪双。”
“你是不是想戚凉争想魔怔了,他都被禁足了,他丫鬟还能跑宫里来?”
“……我就是看见了。”
“走走走吃面去,我看你是饿得眼花了。”
“你才眼花,你全家都眼花。”
“我全家就我一个,我谢谢你了。”
“我全家也就我一个呢。”
二人边走边吵,谁也不服谁。
而躲在拐角处的女子待到他二人走远剩影儿……才蹙眉出来。
细致柔和的五官,嘴角含着温情,细眉却微微蹙了起来。
惊尘身旁的小太监,怎么那么像姑娘呢?
心里这样想,她便想后脚跟上去一探究竟。
“雪双姑娘,太后还在等您呢。”一小公公小跑着过来,拦住她去路。
雪双凝望远处片刻,才轻叹转身。
“行吧,带路。”
……
正值用午饭的点。
惊尘带着应织初去吃面。
去城南桥下街口的小面馆吃面。
二人坐定后,惊尘取了两副筷子,递给应织初一副。
而后催促道:“小二,拿酒呀。”
还是那家店面老旧的面馆,四桌客人围得满满当当,不远处站着的还是那个不解风情的小二。
他抄着袖子莫名地看了应织初两眼,便转身去搬酒坛。
惊尘没留意到小二的怪异目光,只冲女子道:“你放心吧,有人在宅子里看着那姑娘呢,我们吃了饭再回去不迟。”
应织初拿着帕子擦拭竹筷,轻轻点头。
小二取了坛酒朝桌面重重一置。
“您的酒!”他口气生硬道。
惊尘纳闷地看着他,“你这小二,我招你惹你了?你不会好好说话么,什么态度呀!”
“哼,对于您这种见财忘义的人没什么好说的。”小二忿忿说完,便转身离开去招呼下一桌。
“我就……不服了!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你!怎么我每次来你都要给我脸色瞧?!”惊尘边喊边要起身,硬是被应织初给按了回去。
把冒着热气的面碗推到他手边,哄劝道:“吃面,吃面。”
惊尘竖起大拇指对着那小二方向,一脸不可思议,“你说他是不是脑袋有坑?”
应织初不解地看看小二哥,见他亦在回望自己,只能摇头,“我觉得他没有任何问题。”
“你是说我有病咯?”惊尘问完,打量了自己一番,甚至拎起袖子闻了闻,仍是不解。
“我觉得我很好啊,这小二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咳咳。”少女一口酒差点呛在嗓子眼。
“喂!谁让你喝酒的?”惊尘将酒盏夺过来,扯着嗓子道。
“你太小气了。”少女不服气地去取另一只。
惊尘自然不让她得逞。
二人争闹之下,小二更是看得一脸不爽。
待到酒足饭足,结账离开时。
趁着惊尘算银子时,小二走到应织初身前,苦口婆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受委屈了孩子。”
“嗯?”
“我知道,有这样的哥是你命苦……”
“小二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怎么可能搞错。我知道这种事是羞于向外人提起的,可你也不该穿着这身衣服出门啊,虽然已经是了……但是出门在外还是要遮掩一下。”
应织初看看自己身上的太监袍,后知后觉到小二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再抬眸果然见那小二盯着惊尘方向,目中皆是蔑视,“这种哥哥?我呸!上次是他逼着你男扮女装去司空家教那小姐跳舞的对吧,好嘛……现下司空小姐去了,他又逼着你入宫当太监了。”
“他没有……”
“你不用替他遮掩!瞧他那模样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玩意!孩儿,以后你自己来吃面,账算我头上了,别的我也帮不上了。”小二又看了女子一眼,这小男娃真是越看越喜欢,可惜了……唉。
命苦。
应织初莫名其妙地走到惊尘身旁。
他付完银子离开时,又莫名其妙地绕回去,一手叩住了掌柜正拨着的珠算,问道:“掌柜的,快两月了,还没雇着嘴甜的新伙计呢?”
“喂你!行了啊!”应织初扶额,忙不迭地将他拖到店外。
惊尘冲屋内懵'逼的小二做个鬼脸,才招呼女子朝城南宅子走去。
二人回到院子里,便听到屋内传来莺莺燕燕的哭声。
对视一眼,应织初连忙进屋查看。
果然桃花一人趴在床上哭得梨花带雨。
而饭桌上的吃食,一筷子未动。
“桃花你怎么了,他们欺负你了吗?”
桃花见是女子,连忙擦干泪珠,扑到她怀中。
“初儿,你帮帮我吧,求求你了。”
替女子拍肩顺气,应织初哄道:“先别哭了,有什么事你慢慢说,好么?”
桃花两眼肿成核桃,嘴角都挂着绝望,半泣半喘道:“刚才送饭的说,说我家先生已招供认罪,再也回不来了,呜呜呜呜。”
“我才哭成这样的,初儿我家先生虽然是毒师,但是他早已改邪归正了,那什么黎山的案子真的跟他没有关系,你认识那个臭脸男人对吧,你去求求他好么,让他放了我家先生吧!”
“他如果笨抓不到真凶的话,就让戚大人的鹰卫来审嘛,反正戚大人才不会这么对待我家先生的,只有戚大人是好人,他们都不是!”
桃花越说越气愤,声音都颤出疼意。
应织初低眸,沉吟了片刻道:“这样吧,你先好好吃饭,过两日我想办法带你去牢里看看你家先生,你很想见他吧?”
“你真的可以吗!”抓紧女子手臂,桃花急急问道。
应织初蹙眉,可望着桃花这张消瘦的小脸,又为难地点头。
“总归,你要有力气见到他才是。”
拉着女子下床,扶她坐好。
“桃花,你和戚凉争很熟吗?”
桃花捧着饭碗,又放下,认真回道:“是啊,戚大人经常会去六文巷看我和先生的。”
“那么你们来金甲城之前,是在哪呢?”应织初问道。
桃花歪头,细细想这个问题。
仿佛,是在回忆那段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