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夝摇头,摆了摆手,示意程知远不要胡说八道,那个黑狐狸泼皮头子怎么可能是赵迁的小舅子,这事情胡乱开口,万一传成了王室谣言,那可是要追究责任的。
好在程知远接下来也没有继续冒出什么浑话,而是把之前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和司马夝讲完了。末了,程知远还言道:“我却也晓得,让你这个军部的司马氏去给一个王长孙定罪有些不切实际,毕竟你还要靠着别人发工资,而量刑的事情又是司寇的事情。”
“我是星宿府的人,虽然星宿府乃圣人直属,但亦是名义上的司寇下属,若是赵迁来一句我是犯上作乱,恐怕我也只能辞掉斩妖人的职位,投奔别国了。”
司马夝失笑:“投奔别国也是正常,不过你说我靠着赵迁拿工资.....嗯,工资,是俸禄的意思吧,这口语有点意思,不过你错了,我并没有军马权,而我的俸禄也并不是单单一个赵迁说断就能断的。”
程知远冒出个问号,司马夝解释道:“你可知稷下学宫吗?”
“稷下学宫!当然知道,我本来准备送完布就去稷下学宫看看的,听说来年开春,学宫将有大考,亦有数圣将至。”
程知远点点头,而这话听得边上本来还有些懵逼的小姑娘眼神突然放起光彩来。
司马夝注意到了她的变化,但没有太过于在意,依旧是和程知远交谈:“你既然知道,那便可懂得了?”
“我便是从稷下学宫暂时回来的,我的俸禄,由这天下诸国共同发放,齐国的稷下学宫中,诸国的人才几乎都在其内,听从圣人言,奉行圣人事,学大道修法理,知天礼而查阅纲纪,便是齐国国君也没有办法断了稷下学宫的俸禄,区区一个赵迁,不过是王长孙而已,哪怕他想杀我,那也等等他什么时候真的成赵王了,才能动我。”
“还不能大动,必须要先把我骗回来,且有正当理由,譬如说探亲之类,若是说直接把我司马氏全族下狱,那我递给学宫的辞呈必然会言明此事,到那时候,天下诸侯口诛趣÷阁伐,天下圣人群起而至,赵迁,莫不是想以一人压天下?”
“他又不是傻子!不然他现在怎么会把你袭击他的事情轻轻放下?他是千金买骨,你便是那马骨,而此间发生之事,他正可暗中大书特书,如此天下人皆知他的贤德之名,这不仅是一张护身符,还是他打压公子嘉的有效手段。”
程知远听得目光猛地一亮,对司马夝道:“那感情好!原来学宫权利这么大的!你看我能不能进去混混?”
司马夝失笑道:“凭你那一身剑术倒是不难,只是那趣÷阁试恐有问题,你若要前往学宫,必须要多看些书籍才是,否则一问天地道理,你支支吾吾,那可如何是好?”
“稷下学宫收人,每隔一年便有一次大考,新入学子,若是此次大考失利,便会被驱逐出学宫,永不录入,故而学宫虽然看似门槛极低,可其中考核之难,世间罕有,故而也绝对没有庸才。”
“无能之辈,若被驱逐出去,永远也不得自称是学宫中人,否则名声败尽,这天地之广,八纮九野,便全无其一容身之地也。”
八纮指地,九野指天。
意思是,如果有人冒名顶替学宫中人,一旦被人揭发,便是身败名裂,天下共唾之!
程知远此时也少见的严肃起来,认真点了点头,司马夝又道:“来年开春,二月之一,便是大考开始的日子,届时楚国天帝东皇太一将亲自驾临学宫,与齐国天齐渊圣、秦国白帝少昊、洛阳昊天上帝,起四帝之会,同开学宫考卷.....”
程知远顿时愕然无比,同时也为稷下学宫在这片岁月中的超然地位感到极其震惊!
这四位帝君在神话历史上都有极其崇高的地位,而居然只是因为稷下学宫的开考便齐齐降临,这让程知远忽然清醒,便追问道:
“学宫之中,不会还有神人弟子吧?”
司马夝有些愕然:“四帝临世,神门弟子自然也会参加啊。”
程知远一本正经的问道:“那他们作弊怎么办?”
司马夝愣了下,随后哈哈大笑,连连摆手不作回应,到是此时边上小姑娘有些激动,又有些畏惧的对司马夝行了礼,这才问道:“可....可收女子吗?”
司马夝这才正视她:“收,不过你入宫,需要三条腊肉作为入试礼。”
小姑娘顿时呐呐,司马夝道:“若是连三条腊肉都出不起,便是说连自己也养不活,这样的话,还是不要去学宫了,首先活下来,才是正道,学宫应试五年一开,不必紧张于一时。”
小姑娘咬着嘴唇,目光看了看那袋粟米,最终攥着的拳头还是放了下去,程知远忽然想起她家的事情,便对司马夝道过谢,同时解释:“还有点事情,我恐怕需要去她家中一趟。”
司马夝有些好笑:“斩妖人入百姓舍,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有些人特讲究这个东西,你去她家,怕不是她家出妖了?”
这话讲的调笑,毕竟邯郸乃是圣人居处,怎么可能有妖出现呢。
然而说者无心,程知远却一本正经道:“确实是有些不正常,我之前在她离去之后,推开她家门户,却再听不见她老父亲的读书声,只有映入眼中的一片黑暗。”
“昏沉蒙昧,深不见底,如有深渊在前。”
司马夝顿时讶异,直接质疑道:“这怎么可能,邯郸乃是赵国都城,数位圣人镇守此处,何方妖孽能在这里出现?”
程知远:“不一定是妖,我没有感觉到妖气,但却是极其反常......”
“反常.....嗯?难道是怪?”
司马夝微微一愣,随后看了眼小姑娘,此时小姑娘听到两人对话,早已面无血色,直是道:“不,不可能,我出来时,屋子里还好好的.....”
程知远:“恐你父亲之疾,便是那诡异黑渊造成的。”
司马夝对她道:“不需焦虑,非常之怪,不难对付,既然遇到了,身为掌管军部的司马家族之一,我不好再调动兵权,但这个事情我还是有知情权的,你且与她先去,我报备司寇之后,便取一物,或可助你降服此怪。”
程知远倒是有些奇怪:“一剑杀了不就万事大吉?”
司马夝摇头:“诶,怪之所以叫做非常之怪,就是因为......算了,你先去对付吧,对付一阵,你就知道了。”
他说着,却露出一种古怪的笑容,看的程知远莫名有些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