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不能成亲,而且黎循的情况跟尴尬,梅清浅的身份更不能暴露,否则皇家那边先要对付的就是她了。
前世大家都想教她自保,都想将她护的好好的,如今她一个人到了异世,许多事都得她自己来面对了。
不对,不是自己,她现在还有黎循,还有身边的亲人。
“我还以为你喜欢学医。”黎循有些吃惊,但看她的神色不是开玩笑。
梅清浅挑眉,“你不会觉得就想赚钱俗不可耐吧?”
古代人,尤其是那些贵族啊、文士啊,特别不喜欢把黄白之物挂在嘴上,觉得庸俗。
黎循突然笑起来,“吃穿住行,哪样不跟银钱有关?你看我是附庸风雅,眼高于顶的人吗?”
“你是不知人间疾苦那种人。”梅清浅哈哈笑着说。
两人说话间,一个人影朝这边走近,远远看去,他带了一顶黑色的帷帽,把脸和脖子全遮住了。
来人看到二人,脚步不由放慢了些,似乎有所避讳。
“那个是他们提的大夫?”梅清浅问道。
黎循压低了声音,说:“丹梁国有专门的疠人所,收治疠风病人,何况如今疠风也不是完全无法治愈了,不会让感染疠风的人出来到处走,想来是以讹传讹。”
梅清浅点点头,心里突然有些发堵。
前一世华夏国也爆发过新型病毒,大批医护人员被称为“逆行者”,他们赶赴疫情最严重的地区,不顾危险救治病人,控制病毒蔓延。
梅清浅也曾想去支援,但她虽学了些医术,却没有考取资格证,最终他们组织捐献了大量物资,尽了些心力。
后来一些新闻报道,有医护人员也感染了病毒,甚至有人因此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她心里就堵的慌。
等疫情被全面控制住,许多医护人员回到自己的城市,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对,他们就是所有人心中的英雄。
这时候的大夫能去疠风疫区帮助病患,和现代的“逆行者”一样都该值得众人尊敬,可如今他却落得如此地步,岂不叫人心酸?
梅清浅拉了拉黎循,示意他走慢些。
两人放慢了速度,那大夫也放慢了速度,刻意跟他们保持了距离。
梅清浅干脆停了下来,等在路边,大夫大概是还有事,没办法只能走了过来,却远远的走在路的另一侧,格外的注意。
“请问您是大夫吗?”梅清浅礼貌的问道。
那人身子一顿,“你要找大夫可以去镇上医者联盟,在下才疏学浅,不便帮你们诊治。”
“我听说你去过疠风疫区?”梅清浅问道。
那人身子一震,“我、我……”
这时,一阵风吹来,突然将他的帷帽吹起了一角,露出了小半张脸。
梅清浅吃了一惊,是麻风病留下的印子,挺严重的,难怪他要戴着帽子。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先走了。”他惊慌失措的拉好帽子,转身就走。
梅清浅和黎循相互看了一眼,追上了大夫。
“不知道如何称呼你?”黎循问道。
“我叫吴用。”大夫说道,脚下却没减慢速度,“你们赶快走吧,免得别人看到你们跟我说话,也要防着你们了。”
梅清浅朝黎循示意,让他拉住了吴用。
“吴大夫,我懂医术,知道你曾染上疠风,但如今已经好了,只是留了些疤痕。”梅清浅急忙说道。
“世人无知,对你有所误会,但我们不会,既然有缘遇见,或许我们能帮帮你。”她继续说。
她不是爱多管闲事的性格,也不是滥好人属性,但为了救民众与水火之中的英雄,却落得被人排斥的地步,她不得不管,否则她良心难安。
吴用愣了愣,随即摆摆手,“没什么大事,就算有误会,总有一天他们会明白的。”
“谣言止于智者,但不是哪里都有智者。”黎循冷着脸说。
吴用无奈,只好问:“你们真不怕被我传染?”
“说了我懂些医术,很快你得了疠风能传染,官服也不会放你到处乱跑。”梅清浅说道。
吴用大笑起来,“还说不是哪里都有智者,你们不就是智者吗?”
被对方这样夸,梅清浅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急忙说:“不如讲讲具体是怎么回事吧?”
吴用伸手撩起了帷帽的遮布,脸上了坑坑洼洼的脸。
“吓到你们了吧?”他苦笑,这一笑脸上更加不平整了。
“我这脸已经养不好了,就算以后有所好转,但也无法恢复如初了。”
他叹了口气继续讲道:“我爷爷就是位大夫,曾经在医者联盟颇有威望,我爹打小跟他学医,我家三代单传,到了我这里,自然也会传承家学,打小就学医了。”
“我爹医术方面不及爷爷,就一直希望我能有所成就,只可惜他采药时意外落崖,没再回来。前年西南疠风爆发,医者联盟需要委派大量的大夫去支援,我立即就报了名。”
“我曾经研究过疠风的病卷,对此了解颇多,另外也想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报复,成为令人尊敬的医者。只是我到底太年轻了,一次为病人治疗中我没能做好防范,不久后也染上了疠风。”
他继续讲到:“所幸我年轻身体底子好,很快就治愈了,只是脸上落了疤。后来疫情被控制,大量百姓获救,我虽然吃了苦头,但也觉得很欣慰很光荣。回来后医者联盟更是给了我们不少嘉奖,只可惜回到村里……”
“原本我这脸不能捂着,我一个大男人也不是太注意外表,虽然有遗憾,但没有太过遮遮掩掩,不想就有人看到,开始有流言传开。最开始说我也得了疠风,不知道能活多久了。后来成了我是疠风病人,谁靠近我就会被传染。”
“左右邻居意见很大,我不得已只能在后山上搭了个草棚暂住。只是不再有人找我看诊,我也只能自己在山上找找草药,钻研钻研医术,却不想即便这样,还是传的沸沸扬扬的,出门进镇连外村不少人都躲着我。”
吴用眼神落寞,心里大抵是失望的,到底是他的同乡,他作为大夫,肯定给不少人看过病。他家是医学世家,肯定他爷爷、父亲也给不少人看过病,可这些人却因为不懂和恐惧忘了他们一家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