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旭和沈琴风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第一次见有人敢对着莫仲晖大呼小叫,奇怪的是,莫仲晖非但没生气,反而还在轻声诱哄着,几乎用尽了所有的耐心。
“你就是想见他一面是吧?我来想办法。”莫仲晖黑着脸道。
安暖冷冷的横了他一眼,一字一句怒吼道,“莫仲晖,给我滚。”
这时,病房的门突然打开,出来的竟然是倪慧。只见她双眼猩红,脸色惨白,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岁。
安暖心疼的哀求着,“倪阿姨,让我见梓飞一面,只要看一眼就好。”
倪慧靠在门框上,虚弱的对莫仲晖道,“莫先生,让我单独跟她聊两句,放心吧,我都已经这样,也没有力气再对她动手了。”
安暖朝着莫仲晖吼了起来,“莫仲晖,你滚,给我滚。”
莫仲晖眉头拧了拧,狭长的眸子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莫仲晖你开以后,倪慧低低的说了声,“你起来吧,不要跪着了。”
安暖听话的站起身,双脚却有些发软,借助墙壁的力量,她才稳稳的站住。
“我答应你进去看梓飞一眼。”
她沙哑的声音突然认真的说,安暖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没有听错,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您说,只要能让我见梓飞一眼,我统统答应。”
倪慧深吸一口气,“第一,见过梓飞以后,无论他将来会不会醒,往后见了面你们就是陌路人。你把我儿子害得已经够惨,倘若他有幸醒来,希望你离他越远越好,不要再残害他了。”
安暖哭着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第二,这几天我也看到,莫仲晖对你还有心,你回到他身边吧。”
安暖难以置信的望着倪慧,激动的说道,“倪阿姨,我可以离开梓飞,可是我不能跟莫仲晖在一起,你放心,只要梓飞醒了,我就走,离开江城,躲得远远的,让梓飞找不到我。”
倪慧冷笑出声,“你也知道梓飞会去找你,我那儿子我太了解他了,就算你走到天涯海角,他也会去寻你。只有你回到莫仲晖身边,他才会死心,就像当年那样,对你彻底死心。”
安暖握着她的手哀求,“我可以随便找个人结婚,可我绝不能和莫仲晖在一起。阿姨,我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你,可你不要逼我和莫仲晖在一起。”
倪慧无情的甩开她的手,冷冷的说道,“我就这两个条件,你能做到,现在就可以进去见梓飞。倘若有一条做不到,那就回去吧。”
“阿姨,你不要逼我和莫仲晖在一起。”
“莫仲晖足够强大,梓飞这辈子最害怕的敌人就是他,你只有回到他身边,梓飞才会彻底放弃,当然,这也是他能够醒过来的情况下。”倪慧说着抹了把眼泪。
顿了顿,她沙哑的声音又继续说道,“我知道凶手是何思琪,可有莫仲晖护着,我们常家拿她没办法。你在莫仲晖心里多少有些地位,这个仇就由你来报。”倪慧说着用力握紧了她的手,哽咽的说着,“无论我们梓飞能不能醒来,你都必须给他报仇,这是你欠他的。”
倪慧不得不承认,安暖对梓飞来说是重要的。就在安暖在外面声嘶力竭的吼叫时,梓飞的手微微动了动。
——
安暖终于见到了常梓飞,身上的管子全都拔掉了,呼吸很正常,只是双眼紧闭,像睡着了似的。
整个病房安静极了,只听到点滴滴答滴答的声音。
安暖把他的手握在掌心,放在唇边亲了又亲,眼泪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滑落。
她不知道,那一刻常梓飞用了多大的力道将她推开,不知道怎样的爱才能有勇气连自己的生命都不顾,也许那一刻他根本没有思考,只要她好好的。
“常梓飞,我多么希望躺着的人是我。所有的罪让我一个人来承受。”
哭了几天下来,安暖的声音已经完全沙哑。
“我死了就可以去天堂和爸爸妈妈团聚了,你却有大好的前程,为什么要这么傻,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安暖越说越伤心,脑海里满是常梓飞宠她疼她的画面,最终定格在他不顾一切将她推开的那一刻。
人就是这样,以前分手争执的时候,怎么都想不到对方的好,一旦失去,那些过往纷纷涌进了脑海,挥之不去。
“常梓飞,你一定要醒过来,一定一定要醒过来。等你醒来,我就离开你的世界,再也不去打扰你的生活。”
当安暖说到这句时,常梓飞的手突然动了动。
安暖惊叫了起来,大喊,“医生,医生,他动了。”
倪慧冲进了病房,医生也陆续赶来。
经过检查,医生很是欣慰的对他们说,“病人求生意识变得很强,多跟他说说话,有好处,也许会有奇迹发生。”
——
安暖接连几天都在医院照顾常梓飞,大部分时间就在跟他说话。说了很多小时候的事,说了很多长大后的事,还有常梓飞在国外的那些年,安暖在江城的生活。
医生说常梓飞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正在渐渐恢复意识,只要家属不放弃,总有一天会醒来。
终于,在一个暴风骤雨的黑夜,常梓飞醒了。
那天,很不巧,安暖回去洗了个澡。连续几天寸步不离的守着常梓飞,倪慧已经嫌弃她身上有味道。只是没想到,她回去洗个澡的工夫,常梓飞就奇迹般的醒了。
安暖回到医院的时候,看到几个医生跑进常梓飞的病房,那阵仗吓得安暖双脚瘫软,因为医生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也许会突然醒来,也许会突然离开。
也不知道哪来的力量,安暖跑过去拦住了一个医生,颤抖的声音问,“病人怎么样了?是不是出事了?”
医生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很郑重的说道,“病人醒了,我们去给他做检查。”
安暖站在原地愣了几秒,随即欣喜若狂。
她想要冲进病房,倪慧却在这时走出来拦住了她。
“倪阿姨,我听说梓飞醒了,让我进去看看他。”
倪慧一脸严肃的表情,冷冷的说道,“安暖,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只要梓飞醒了,你就永远从他面前消失。”
安暖急哭了,哀求道,“阿姨,你让我进去看他最后一眼,我还有很多话要对他说。”
“免了,什么都不用说了。梓飞醒了,他现在情绪很稳定,医生正在给他做进一步检查,你就别进去影响他的心情了。从现在开始履行你的义务,回到莫仲晖身边。我会告诉梓飞,这段时间你不曾过来看过他。”
“倪阿姨,不要。”
倪慧脸一沉,有些生气的闷哼,“安暖,难不成你打算食言?”
“我没有,我只是想见他最后一面,我真的很想跟他说说话。”
倪慧哼道,“这几天你已经说得够多了,走吧,别让我再看见你。”
倪慧说完残酷的转身,进了病房。
望着那扇门在她眼前打开又阖上,安暖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莫过于,我站在门外,却看不见你的模样。
她并没有离开,一直等到医生做完检查从病房出来。
“医生,他怎么样了?”她急急的走过去问。
医生笑了笑,告诉她,“病人状态很好,已经能进食,你不用太担心。”
安暖松了口气,她多么想推开那扇门进去看看他。
正在犹豫着,江倩柔突然来了,将安暖拉到一边,严肃的说道,“安暖,你想怎样,别忘了你答应了倪阿姨什么。”
安暖一脸悲痛的说道,“我只是想看看他。”
江倩柔闷哼一声,“他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你还嫌把他害得不够惨吗?”
“我——”她发现自己无力反驳。
“倪阿姨刚刚通知我,常梓飞已经醒了,所以你不用再进去了,我告诉梓飞,这几天一直是我在照顾他。安暖,你走吧,别再给我们添堵了。”
江倩柔冷冷的说完,推开门走了进去。
安暖站在外面,却能清晰的听到里面的声音。
“梓飞,你看谁来了,你昏迷的这几天,一直是倩柔在照顾你,医生都放弃你了,倩柔却不肯放弃,每天陪着你说话。老天爷大概是被感动了,她回家洗澡的这点工夫,你居然就醒了。”
常梓飞躺在床上,眼神迷茫的看了看江倩柔,又望了望门的方向。
江倩柔走到床边坐下,握着他的手哽咽的说道,“你终于醒了,以后再也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倪慧又说道,“梓飞,你瞧,你伤成那样躺在床上,医生都说会变植物人,倩柔却还对你不离不弃,这样的女孩子若能把她娶回家,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等你好了,你们就结婚吧。”
常梓飞没说话,视线始终望向门外。
倪慧大概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叹着气道,“俗话说患难见真情,这话一点都不假,和倩柔相比,安暖的行为简直是令人气愤,你知道吗,你昏迷的这段日子,安暖一次也没来过,不仅如此,她还回到了莫仲晖身边。亏你为了她连性命都不顾,她的心里却只有莫仲晖。孩子,以后不要再为她做那样的傻事了,她一点都不值得。”
常梓飞清澈的眸子突然黯淡了下去,似乎是累了,他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
安暖与他一门之隔,站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对话,一颗心疼得厉害。
也许结束是对彼此最好的结果,她再也不能自私的享受他给的爱与宠,再也不可以。
转身离开,那一刻,心很疼。
安暖冲进了狂风暴雨之中,她多么想要仰天长啸,多么想要彻底发泄。
莫仲晖坐在车子里,看着暴雨中瘦弱的身体,这几天她几乎没怎么吃东西,没日没夜的陪在常梓飞身边。他嫉妒得想要发疯,可是心疼却是心底最强烈的情绪。他甚至想,如果躺着的人是自己,她会难过吗?
“莫先生,安小姐他……”
坐在副驾驶的张旭都忍不住心疼这个女人。
“就让她发泄一会儿,这几天她受得委屈够多的了。”
大雨淋湿了她的身体,安暖撕心裂肺的哭出声,泪水混杂着雨水,已经分不清。
直到看到这小小的身体倒下去,莫仲晖才发疯的跑下车。
——
那天晚上,安暖病了,高烧到四十度,沈琴风召集了医院所有最好的医生,退烧药吃了,点滴也吊了,可烧怎么都退不下去。
看着几近疯狂的莫仲晖,沈琴风胆战心惊的开口,“莫先生,你别急,安小姐几天的劳累,加上没吃东西,导致虚脱,我们给她打了营养液,会慢慢好起来的。”
莫仲晖怒吼,双眼猩红,“都过去几个小时了,烧一点没退,这叫慢慢好起来?你们会不会看病,如果天亮之前烧退不下去,我明天就把医院给碾平了。”
沈琴风倒抽一口气,第一次见莫仲晖发这么大的火,就连张旭,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莫仲晖。
好在安暖很争气,在莫仲晖发完火之后,就慢慢退烧了。
沈琴风松了口气,战战兢兢的说道,“莫先生,安小姐已经在慢慢退烧,但是身子还很虚弱。”
几天没吃没喝没睡,亏她坚持了这么久,是什么力量在支撑着她。想到这里,莫仲晖嫉妒疯了。
安暖到了第二天中午才醒来,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便是莫仲晖。此时此刻,她才发现,莫仲晖也瘦了一圈,胡子也长了,看上去有些邋遢。
莫仲晖激动的喊着沈琴风。
沈琴风现在听到莫仲晖喊他名字就紧张,深怕一个不小心,莫仲晖就怪罪他。他一夜没睡,就在不停的给安暖量体温,降温。
经过检查,沈琴风松了口气,“莫先生,安小姐的烧已经退了,现在可以适当的喂点白开水,吃点清淡的白粥。”
莫仲晖冲着张旭吼了起来,“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倒水去。”
“这就去倒水,这就去。”
张旭赶紧跑到一边倒水,因为手抖,滚烫的水差点倒在手上。
莫仲晖接过水杯,一勺一勺的放在嘴边吹冷,再小心翼翼的喂到安暖嘴里。庆幸的是安暖并没有排斥,大概是渴了,她乖乖的喝下莫仲晖喂得小半杯水。
“饿不饿,已经让去煮粥。”
安暖微微点了点头,是真的饿了。
莫仲晖又朝着张旭吼了起来,“赶紧去催催,煮个粥煮到现在,会不会做事。”
张旭抹了把汗,赶紧打电话给厨房。
没过一会儿,潘平亲自把粥送过来。
莫仲晖端在手上,一口一口的喂安暖吃下去。
安暖突然变得如此乖,让莫仲晖有些不适应,他不停的观察着她。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让沈医生给你看看。”
安暖视线转向沈琴风,干涩的嘴唇动了动,“沈医生。”
沈琴风战战兢兢的走过来,问道,“安小姐,你哪里不舒服吗?”
安暖摇头,虚弱的声音问他,“沈医生,常梓飞他怎么样了?”
沈琴风一个哆嗦,望向莫仲晖,只见莫仲晖瞬间沉了脸,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安暖有些急了,挣扎着要坐起来,着急的问,“沈医生,常梓飞他到底怎么样了?你快告诉我。”
“好好好,我告诉你,你别激动,快躺下。常梓飞他情况很好,已经在慢慢恢复,你不用担心他。”
“真的吗?你没骗我?”
沈琴风皱着眉道,“我怎么敢骗你!常梓飞真的在恢复,情况越来越好。”
安暖似乎松了口气,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
身体彻底恢复是在一个星期后,这一周,安暖每天就住在天堂,莫仲晖的那个套房,莫仲晖也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亲自照顾她。
很难得的,安暖这回特别的安分,该吃饭的时候吃饭,该吃药的时候吃药,也不排斥莫仲晖的靠近。
这天中午,莫仲晖进房间喊她吃饭,看到安暖在收拾东西,他微微怔了怔,低低的问道,“你要去哪里?”
“我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了,也该离开了,这段时间谢谢你的悉心照料。”
莫仲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磁性的声音有些激动的说道,“一直住在这里不好吗?”
安暖轻轻甩开他的手,低低的说道,“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什么事?”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去警局告何思琪,我不能让常梓飞白吃了这么多痛苦。”
墨黑的眸子微微眯了眯,他忍不住捏紧了她的手腕,严厉的说道,“安暖,别去做傻事,没用的,没人会相信你的话,你拿不出证据。”
“不试过怎么知道没用,何思琪是蓄意杀人,有了第一次还会有第二次,下一个被害的也许就是我了。莫仲晖,你不该再毫无原则的包庇她,杀人是要偿命的,我要她坐牢。”
“常梓飞他没死。”
“虽然没死,可也是从鬼门关走过来的,莫仲晖,如果你再护着她,我会连你一起恨。”
安暖离开天堂,直接去了警局。
警察听了她的叙述,直接回应,证据不足,不予立案。
安暖激动的吼了起来,“是我亲眼看到了,怎么就证据不足了,我是人证。”
“常先生自己都没来报案,小姐,你还是回去吧,别给我们添麻烦了。”
“你们还是人民警察吗?你们的良心哪去了?莫仲晖已经打过招呼了是吗?我告诉你们,这里告不通,我就告到北京去,总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安暖走了以后,局长亲自给莫仲晖打了电话,把安暖最后留下的话都如实禀告了。莫仲晖在那头很是无奈的摇着头。这丫头太天真,她以为这社会还有所谓的公正公平。
——
安暖从警局离开,直接回了店里,半个月没开店,符秋连一通责怪的电话都没有。反而打电话安慰她,让她全心全意照顾常梓飞。
这天晚上,安暖在店里简单的吃泡面,当做晚餐。倪慧突然来了,在江倩柔的陪同下。
安暖看到倪慧,一紧张把泡面打翻,汤汁全数泼在身上。
倪慧皱了皱眉,不悦的说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做事稳重些?”
安暖顾不得这些,走上前问道,“倪阿姨,梓飞他怎么样了?”
“梓飞很好,正在一天天恢复。我听说你今天去了趟警局。”
安暖点了点头。
江倩柔一听,忍不住讽刺,“安暖,你是傻子吗?你不知道何思琪是谁的女人吗?莫仲晖还能让他的女人去坐牢,何况何思琪还怀了孩子呢。你可不可以别这么天真,整个江城就没有莫仲晖的对手。你这样只会给常家添麻烦。”
倪慧眉头蹙得更深了,冷冷的说道,“安暖,你忘了你答应我的事了?我说过,等梓飞醒过来,你就回到莫仲晖身边,你一个人去跟何思琪逗,逗得你死我活都行,别拉上我们常家当垫背。”
安暖用力咬了咬唇。
“我已经跟梓飞说了,你现在是莫仲晖的女人,所以,你必须回到莫仲晖身边。从今以后,护我们常家周全。”
安暖低垂着头,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我不想待在莫仲晖身边。”
“你说什么?声音大点,我听不到。”
安暖抬起头,面无表情的说道,“倪阿姨,我知道了,我知道该怎么做,您放心。”
“好,但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别再让我费心了。”
——
倪慧和江倩柔离开安暖的店里,江倩柔有些担忧的说道,“倪阿姨,为什么要让安暖到莫仲晖身边,让她直接离开江城不是更好吗?”
倪慧轻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你这几天没看出来吗?梓飞一天二十四小时,但凡醒着的时候,视线都是看向门外的,他就在等安暖来看她。我这儿子有多倔强我最清楚,安暖不管躲到哪里,梓飞都会去把她找回来。只有让安暖留在江城,待在另一个男人身边,梓飞才会彻底死心。就像当年,安暖疯狂的追求莫仲晖的时候,梓飞也彻底的对她死了心。”
“阿姨,您真是用心良苦。”江倩柔极力的讨好。
倪慧轻轻拍了拍江倩柔的手背,淡淡的说道,“孩子,这段时间委屈你了,等梓飞彻底死心以后,你就会慢慢走进他的心里了。”
江倩柔信心满满的说道,“阿姨,我不觉得委屈,我相信梓飞总有一天能看到我的好,我相信他会忘掉安暖的。”
倪慧欣慰的说道,“阿姨没看错人,你才是最适合梓飞的人,在阿姨心里,你已经是我们常家的儿媳妇。”
——
他们回了医院,走到病房门口时,就听到里头摔东西的声音。
赶紧推门进去,看到常梓飞在发脾气,病房里的杯子,碗被砸得粉碎。
“怎么啦,这是怎么回事?”
常梓馨很委屈的走过来,抱怨道,“哥哥不知道发什么疯,一定要见安暖,我说安暖已经抛弃了他,他就对我发脾气。”
倪慧轻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坐了下来,轻声哄道,“梓飞,你妹妹说的是真的,安暖已经抛弃你,回到莫仲晖身边了,你还是把她给忘了吧。”
“不,暖暖不是这样的人。”
倪慧无奈的说道,“事实摆在眼前,你不相信也没用。你出事这么久,安暖不曾来看过你。你醒来这么久,她也没来看过你。倒是倩柔,她在你昏迷的时候寸步不离的守着你,现在又每天悉心的照料你,这样的好女孩去哪儿找,你为什么还要对安暖这没良心的念念不忘呢?”
常梓飞一句也没听进去,冷冷的说道,“把手机给我,我给她打电话。”
“没用的,她不会接你电话的。”
常梓飞不听,一定要亲自给安暖打电话。
倪慧没办法,只好把手机递给他,好在她有先见之明,提前跟安暖打过招呼。
常梓飞一遍一遍的拨过去,那头始终没接。
倪慧笑着道,“现在你信了吧?安暖正在莫仲晖身边,怎么可能会接你电话。她那样的女人最现实,你躺在医院的时候,她以为你再也不会醒来,迫不及待的去投奔莫仲晖。”
常梓飞还在坚持不懈的拨着号码,可仍是无人接听。
——
另一边,安暖看着不断振动的手机,眼泪水无声的流下。
此时此刻,她多么想自私一回,把电话接通,哪怕只是听听他的声音,听他说一句“我很好”。
她甚至已经豁出去了,拿起手机准备接听,手机突然没电自动关机了。
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
她失眠了一整夜,望着天花板,脑海里把零星的片段拼成完整的故事,一个令人悲伤的故事,没有结局的故事。闭上眼睛,她在跟过去告别。
收拾好心情,她去了一趟天堂。
莫仲晖看到她很是意外,一脸担忧的问,“怎么了?大清早跑过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还有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哪里不舒服吗?”
安暖没有回答他的种种问题,而是认真的问他,“莫仲晖,你还想我回到你身边吗?”
他木讷的点着头。
“我回来你身边,你答应我几个条件。”
莫仲晖惊喜过度,有些吞吐的说道,“什么条件,你快说。”
“给我一套别墅,不要我家过去那套。”
“好,我有很多别墅,随你挑选。”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当她说上条件时,他才相信这不是一场梦。
“从今以后,不管你有多忙,每天晚上必须回我的别墅。”
莫仲晖想了想,认真的说道,“只要我人在江城,每天都回你的别墅。还有什么条件,你说,我统统都答应。”
“最后一个条件,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碰我。”
莫仲晖眉头微微蹙了起来,随即无奈的点了点头。
手机铃声突然悠扬的响起,安暖看了看来电,还是常梓飞打来的。心抽痛了一下,她把手机递给莫仲晖,“帮我接。”
常梓飞在那头终于打通了电话,暗哑的声音激动的喊着,“暖暖。”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男人浑厚的声音,“安暖还在睡觉,找她有事吗?”
常梓飞一颗心跌倒了谷底,颤抖的询问,“你是谁?”
“莫仲晖。”
这三个字,如梦靥般,把常梓飞激得粉碎。
挂了电话,莫仲晖把手机还给她,淡淡的问道,“为什么突然回到我身边?这是你自己的意思吗?”
安暖冷冷的回道,“很多事情你我都心知肚明,何必说得太直白。”
莫仲晖抿了抿唇,低低的说道,“我也有一个条件,不准伤害何思琪。”
安暖哈哈笑出声,自嘲的说道,“到现在你还护着她,莫仲晖,你放心,回到你身边的确是为了报复何思琪,可也紧紧是报复而已,不是报仇。我希望你能够配合我,让常梓飞对我死心,还他一个清净的世界。”
“你爱常梓飞吗?”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有勇气问出口,天知道他有多害怕她的答案。
安暖很认真的回答他,“爱,很爱,比当年对你的爱还要深。正是因为爱他,所以才要让他对我死心。你也许永远都无法了解。”
——
莫仲晖没有任何迟疑,当天晚上就带着安暖搬进了他的别墅,别墅环境优美,装修堪称奢华。这里,就连何思琪都没来过。
安暖选择了二楼向阳的房间。
莫仲晖的本事不容小觑,也就一天的时候,安暖走进衣帽间,里面挂满了她的衣服,春夏秋冬都有,吊牌全都没剪,连袜子都有,安暖有些汗颜。
“去洗个澡休息吧,你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安暖点了点头,走进里间的浴室,简单的冲了澡出来,看到莫仲晖正在整理自己的衣服,把他的西装和安暖的挂在一起。
她皱了皱眉,走过去,冷冷的说道,“把你的东西全部拿走,你的房间在对面。”
莫仲晖微微怔了怔,脸色有些阴沉。
“莫仲晖,如果你违背了任何一个条件,我们的交易随时停止。”
莫仲晖咬了咬牙,不悦的妥协,“好,我搬走,你好好休息。明天佣人和司机会来家里,你自己挑选几个。”
睡在异常舒适的房间,安暖再次失眠了。
——
这事很快传到了何思琪耳中,何思琪在家里疯狂了,把所有能砸的东西全砸了,佣人们个个也都受了伤。无奈之下只好报告张特助。
张特助接到这麻烦的消息,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报告莫仲晖。说白了,这事儿是他传到何思琪耳中的,只怪他说漏了嘴。
犹豫再三,张旭还是把这事告诉了莫仲晖。
奇怪的是,莫仲晖并没有怪他,只是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张特助,别被我发现你和安暖是一伙儿的。”
莫仲晖抽空回去看何思琪,亲眼见到别墅里的狼藉,他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几个佣人脸上都有伤痕,看得出来是被利器砸的。
何思琪一看到莫仲晖就冲了上去,朝着他吼了起来,“你是不是跟安暖住一起了?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莫仲晖转移话题,有些生气的说道,“你是不是非要把孩子折腾没才甘心!”
“莫仲晖你回答我,你是不是跟安暖住一起了。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怀着你的孩子,你居然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对得起我,对得起姐姐吗?你忘了你答应过姐姐,好好照顾我,不让我受到任何伤害。莫仲晖,你已经把我伤得很深,不可以再这样对我。”
莫仲晖怔了几秒,随即淡淡的说道,“我莫仲晖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女人!”
“可为什么是安暖,你知道我有多讨厌安暖,你是不是故意气我?你在怪我开车撞安暖,所以故意这样对我,惩罚我,是吗?”
“你想多了,我和安暖是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何思琪冷冷的重复着他的话,小腹一阵绞痛。
莫仲晖察觉到她的一样,问道,“你怎么了?”
“肚子痛,好痛。”
听到一个佣人尖叫了起来,“流血了,何小姐流血了。”
——
莫仲晖第一时间带她去了医院,此时此刻,所有的争吵都不及孩子重要。
医生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很郑重很严肃的对他们说,“莫先生,宝宝有先兆流产的迹象,不能再让她情绪激动了,否则,孩子很可能保不住。”
张旭帮何思琪办好住院手续,请了医院最优秀的主治医生。
何思琪躺在病床上,也不再闹情绪,她知道此时此刻,孩子是她唯一的砝码,往后的幸福还得靠这个孩子来替她争取。
安暖在别墅里也得到了消息,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快感。
坐在沙发上,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墙壁上的钟表。等到它转到十二点,安暖才慢悠悠的拿起手机,拨通了莫仲晖的电话。
莫仲晖在病房里陪何思琪,看了看来电,为了照顾何思琪的情绪,他拿着手机走出病房。
“莫仲晖,你知道现在几点了?今天是不打算回来了吗?你忘了你承诺我的事了?”
莫仲晖有些烦躁的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道,“我马上就回来,你先休息。”
“我就在客厅等你,一个小时之内如果赶不回来,我们的交易就结束。”
——
莫仲晖回到病房,何思琪的脸色又沉了下去,敏感的问道,“谁给你打来的电话?”
莫仲晖没有回答,而是淡淡的说道,“我现在有点事要出去一趟,明天再来看你。”
“莫仲晖,请你直面回答我的问题,到底是谁给你打来的电话?是不是安暖?是不是?”
莫仲晖沉静了片刻,接着肯定的回答,“是。”
只一秒钟,何思琪把病床上的枕头砸在莫仲晖脸上,歇斯底里的怒吼,“莫仲晖,你还是人吗?我肚子里的胎儿很不稳定,你怎么还有心思陪在别的女人身边,你就不能陪陪我吗?莫仲晖,留下来陪陪我行吗?”
莫仲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医生说你不能再情绪激动了。自己控制点。”
“我情绪激动还不是因为你!”何思琪哭着吼叫,“她一通电话你就马不停蹄的跑去见她,我对你来说算什么?陪在我身边,就当是哄哄我也行。莫仲晖,今晚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莫仲晖深吸了口气,对着一旁的张旭简单的吩咐,“去把沈琴风找来,今晚让他亲自照看。”
“我不要沈琴风,他又不是我男人,你为什么让别的男人照顾我。莫仲晖,你还是人吗?”
莫仲晖眉头拧了拧,头也不回的径直离开。这里离安暖的别墅有些远,安暖那丫头太倔强,他不敢冒这个险。好不容她回到了自己身边,即使现在她的心并不在自己身上,他也要尽可能的挽回她。
驱车赶回别墅,在凌晨一点前赶到。安暖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眼直直的望着墙壁上的钟表。
“莫仲晖,你可真守时,一分不多一分不差。”
莫仲晖眉头蹙了蹙,不悦的说道,“不是让你先休息吗?你不相信我会赶回来?”
安暖没有回答,反倒问他,“何思琪她没事吧,你儿子还没死吧。”
莫仲晖的眉头蹙得更深了,狭长的眸子紧盯着她,有些生气。
“莫仲晖,不要用这种眼神盯着我,很可怕,我会害怕。”
莫仲晖只几秒钟就认输了,走过去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温柔的声音说着,“乖,赶紧去休息吧,以后我不会这么晚回来了。”
“希望你说到做到,再有下一次,我不会提醒你,而是收拾包袱直接离开,交易结束。”
望着安暖上楼的背影,冷漠,疏远。明知道她的回来只是一场报复,他还是忍不住跳进了她设计的坑里,任由她的摆布。爱,有时候会让人渐渐迷失,他终于明白,当年她爱得多疯狂,爱得多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