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铭离开以后,莫仲晖的电话便打来了,听到手机铃声,安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按下了接听键。『可*乐*言*情*首*发()』此时此刻,即便只是听听他熟悉的声音,都能让她一颗恐惧的心渐渐沉静下来。
“莫仲晖,你什么时候回来?”
一开口,声音沙哑无比。
莫仲晖在那头心揪了起来,“安暖,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他们说我是二舅的女儿。”
莫仲晖倒抽一口气,他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浑厚的声音在那头安慰她,“安暖,我已经在路上,等我回来。”
“好,我等你回来,我好想你。”
“不管发生什么事,记得你还有我。”
眼泪无声的流着,哽咽的声音对着那头道,“莫仲晖,我只有你了,你快回来陪我。”
他几乎能够想象她此刻的绝望和无助,老天爷真爱捉弄人,这种时候,他竟然没办法陪在她身边。
挂了电话,他立刻给江城那边的别墅打电话。
只一会儿工夫,别墅里的人就找到了安暖。看到这些曾经熟悉的人,安暖才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他们不是家人,却尽心的照顾着她,没有谎言,没有伤害。
沈亦铭曾经对她说过,伤人最深的是自己最爱自己的人,这话原来一点都不假。
安暖最后跟佣人们去了曾经的别墅,这个家,无论什么时候来,都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
来到她曾经的房间,房间里的摆设丝毫没变,地上家具上一尘不染。
“安小姐,你放心的住吧,这里每天都有人打扫。被子床单也是刚换上的,你闻闻,还有太阳的味道呢。还有你衣橱里的衣服,我们每隔几天就拿出来洗晒,你可以放心的穿。”
安暖感激的说了声‘谢谢’,这里才是家的感觉,无论什么时候回来,她们都把一切安排得妥妥的。
“安小姐,您说谢就太见外了,这些年我们可是一直都拿工资的。您先去洗个澡,洗完澡下去吃东西,她们做了好几道您最喜欢吃的菜,还给您做了蛋糕。”
安暖笑着点点头,转身进了浴室。
温热的花洒下,一颗心仿佛也渐渐平静了下来,至少她知道,不管什么时候,她都不会无家可归。
安暖洗完澡下楼,餐厅里她们准备了满满一桌子的饭菜,几年过去了,她们都还记得她的口味,全是她最爱吃的菜。那一刻,安暖觉得眼睛又有些酸涩,这是外人带给她的感动。
“安小姐,莫先生刚才来过电话,他已经在飞机上,很快就能回来了。”
安暖点点头。
她真想能跟莫仲晖一直住在这里,永远都不再回北京。
那天晚上,安暖躺在熟悉的床上,却失眠了,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心总是空空的,多么希望此刻莫仲晖就在身边,抱着他睡才能找到那份安全感。
——
沈亦铭并没有回北京,在江城的一家酒店住了下来。他一直派人监视着安暖,知道莫仲晖的人把她接走,他才放心。
夜深了,别墅那边来报,安暖吃了东西,洗了澡,已经睡下了,一切都很正常。
可是他一颗焦躁的心总也平复不了。
越是害怕发生的事,仿佛越容易发生。越是想抓住的东西,越是抓不住。
“先生,您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还得回去。安小姐住在这里应该很安全,明天莫少爷也该回来了。”
沈亦铭轻叹了口气,一只手一直支着酸痛的额头。
“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我怎么能放心。”
贴身警卫安慰道,“别墅有这么多人照顾安小姐,应该不会有事的,而且莫少爷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有他陪着安小姐,更不会有事的。您还得回京主持工作,可不能让有心人给利用了。”
他怎么会不知道莫平山和薛老头的诡计,他们就想要攻他的心,让他不战自败。
“莫平山和薛老头一定希望我一蹶不振,好让他们有机会对我下手,可是他们错了,几十年都混下来了,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什么样的痛苦没经历过。我怎么可能轻易被他们打倒。哪怕是为了暖暖,我也必须坚强,我必须成为她坚强的后盾,任何时候,护她周全。”
警卫轻叹了口气,安慰,“先生,小姐总有一天一定会感受到你的良苦用心的,她只是一时无法接受罢了,您对她的好,我们每个人都看在眼里,我相信她一定懂,给她点时间吧。”
沈亦铭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
——
第二天一早,天没亮他就回京了。
此时此刻的沈家,家里也是一片杂乱。老爷子病倒在床上,不肯去医院治疗。薛玉兰赌气,待在房间里不肯出来,饭也不吃,水也不喝。
沈亦沛和沈亦博都不得已放下了工作,回来照顾老人家。
沈亦铭一回家,便去看了老爷子,老爷子躺在床上虚弱的声音问着,“暖暖怎么样了?她有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沈亦铭在老爷子床头坐下,握着老人家瘦骨嶙峋的手,低沉的声音回道,“暖暖没回来。”
老爷子一听有些激动,表情很是痛苦。
“父亲,您放心,暖暖虽然没有回来,可是她现在状态很好,她就住在她以前的那个别墅,有很多佣人照顾她,晖子也连夜坐飞机回来,今天下午就能到了,您放心吧,暖暖不会有事的。”
老爷子摆摆手,痛苦的说道,“那个丫头,这辈子怎么过得那么苦,从小没了妈,二十几岁又没了爸,小小年纪在牢里待了三年,她所受得这些苦都是我们给的。我真恨我自己,当年为何没有成全你们,如果让你和亦茹在一起,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悲剧。”
沈亦铭心口也狠狠的抽了一下,沈亦茹是他心里永远的疼,每每提起,都会有种刺痛感。
“父亲,这不怪您,您也是为了大局,为了我的前途。”
当年那种情况,只要娶了薛玉兰,在薛家和沈家的帮助之下,他的前途无可限量,事实上,他也没让大家失望。相反,倘若那个时候,老爷子成全了他们,势必要对外公布沈亦铭的身份,才能让他们在一起,除去沈家的光环,又背上和自己妹妹的坏名声,沈亦铭的前途也彻底毁了。老人家也曾挣扎过,毕竟沈亦茹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可是衡量再三,他还是选择牺牲他们的感情,成全沈亦铭的远大抱负。
老人家万万没想到,他们用情如此之深,后来所发生的事情,都不在他的控制之内。为了沈亦铭,他彻底牺牲了自己的女儿。没有人知道,这几十年来他内心的煎熬和痛苦,多少次想去江城看看她,可是他总告诉自己,不能心软。战友给了他一条生命,为沈亦铭牺牲再多他也是理所应当。
直到此刻,他才渐渐明白,他牺牲的不是自己,而是女儿和外孙女。
“亦铭,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把暖暖带回来,我还想她陪我走最后一程。”
老爷子沉痛的一句话,让大伙都偷偷的抹眼泪。
沈亦铭眼睛也有些酸涩,握紧了老爷子的手,有些暗哑的声音说着,“父亲,您放心,暖暖孝顺又懂事,我们给她点时间,她一定能把所有的事情想通的。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听医生的话。”
“这个时候不用担心,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可是暖暖如果一直不回来,我就不能保证我还能不能活下去。”
“父亲。”
“你去看看玉兰吧,她一天没下来吃东西了,也是个可怜的人。”
——
沈亦铭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薛玉兰,这辈子他辜负了她,仿佛再多的补偿都无济于事。
走到他们的房间,脚步却迟疑了,静静的站了许久,没有勇气进去。
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沈辰鹏走出来,看到他,沈辰鹏原本沉着的脸越发阴沉了。
沈辰鹏双手甚至紧紧握成了拳,倘若眼前这个不是他的长辈,他一定一拳挥过去,狠狠的揍他。
“辰鹏,你妈怎么样了?”沈亦铭的声音有些轻。
沈辰鹏墨黑的眸子眯了眯,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你还有脸问她怎么样了?一个女人,在你不那么辉煌的时候,义无返顾的嫁给了你,为你生儿。这几十年来,你哪天不在外面忙,她有没有跟你抱怨过一句?三十年,一个女人最宝贵的三十年给了你,你是怎么对她的?如果你当初不爱她,也知道不会爱上她,你就不该娶她。既然已经娶了她,就应该对她忠诚,好好照顾她。”
“辰鹏,我……”
“你不用跟我解释,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我很小的时候,你就忍心把我送到国外。为什么从我出生,你就没抱过我,没对我笑过。以前我以为你就是这样冷血无情的人,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可自从安暖到了我家,我发现原来你也是会笑的,你也会宠人,甚至能把一个人宠到天上去。安暖要什么你都会给她,爱情,自由,而这些都是我可望而不可求的。她是你的女儿,我也是你的儿子,凭什么她能够追求自己的真爱,而我就得沦为你工具,成为你巩固江山的牺牲品。你不觉得你对我们母子太残忍了吗?”
“对不起,辰鹏。”
那三个字简直让他震惊,高高在上的沈亦铭竟然对他说对不起,他这辈子想都不曾想过。
深吸一口气,他淡淡的说道,“你走吧,我妈暂时不想见到你。”
那晚,沈亦铭没留在家里,去了他的办事处。一时之间,他仿佛成了沈家的罪人,薛玉兰和沈辰鹏恨他,安暖不再搭理她,家里的每个人看他的眼神似乎都带着心痛。
一直以来,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是这一回,我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无助。
——
沈亦铭离开以后,沈辰鹏去厨房煮了碗面,拿去给薛玉兰吃。
昨天他在薛玉兰的房间陪了她一整夜,薛玉兰坐在床上,神情呆滞。一整夜,她就保持着这个动作和神情。好话说尽了,她就是不肯躺下睡觉。
在她身边坐下,沈辰鹏好声好气的哄着,“妈,吃碗面吧,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
“不吃,什么都不想吃,让我静一静。”薛玉兰的声音很是沙哑。
沈辰鹏有些生气,声音忍不住拔高了些,“你这样赌气给谁看,就算你饿死在这里,爸也不会心疼的,最多会自责,对你说句对不起。你一早就知道他不爱你,还坚持要嫁给他,现在你能怪谁呢?怪安暖的母亲吗,她已经死了。怪安暖吗,她也是个受害者。”
“我谁都不怪,我只是难过。一早就知道安暖是他的女儿,可现在还是难过。几十年,我还是捂热不了他的心。儿子,对不起,妈对不起你,让你从小就没感受过亲情,对不起。”
沈辰鹏把碗放在一边,用力握住了她的手,浑厚的声音说道,“我不怪你,你儿子已经长大了,往后即便没有他,我也可以保护你。我会孝顺你,成为你的依靠。”
薛玉兰强忍了很久的眼泪水哗哗哗的掉了下来,她紧紧抱住沈辰鹏,脸埋在他的肩上,不知不觉,她的儿子真的长大了,肩膀已经可以让她依靠。由始至终她都错了,她不应该把一颗心全寄托在沈亦铭身上,为了配合他的教育,她一直没有照顾自己的儿子,让他一个人孤独的在异国他乡长大。
“儿子,对不起,请你原谅妈妈。”
沈辰鹏低沉的声音安慰她,“我不怪你,我知道你心里比谁都苦。”
后来沈辰鹏喂她吃下半碗面,哄着她躺下。
“辰鹏,你也去休息吧,放心好了,为了你,妈妈也会振作起来的。”
看着薛玉兰睡着,沈辰鹏才离开。
——
大白天的,沈辰鹏去了酒吧喝酒,心里憋着太多的情绪,仿佛只有借酒才能消除。
此刻,多想有个人能够陪他,拿出手机,号码从上滑到下,最后定格在‘顾秋’的名字上,眼神黯了黯,他继续往下滑,才发现,几百号人没有一个是可以倾诉心声的。身边的所谓朋友,谁不是为了利益与他结交,每个人都想从他身上得到些好处,却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对他的。
他其实很想打给安暖,想问问她现在好不好,可是他没有这样做,未来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坦然面对这个亲妹妹。
他不恨她,他知道安暖此刻一定和他一样痛。
在酒吧喝了一天,从白天喝到晚上,从天亮喝到天黑。
酒吧的人越来越多,耳边越来越聒噪,他脚步不稳的离开酒吧。抬头仰望这黑夜,繁星点点,多么璀璨的星空,有个傻女人总喜欢对着满天的星星许愿。他曾问她都许些什么心愿,她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脑海里浮现出她那张纯净的脸和嘴角那干净的笑,心猛地被刺痛了。从小到大,没有亲情,没有父爱和母亲,可是这个女人曾给过她家的温暖,给过他这颗漂泊不定的心栖息的场所。
可是他把她弄丢了,他没有能力保护她,没有福气拥有她。
此时此刻,他在想她,而她一定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他多么想去找她,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可是他不愿去打扰她平静的生活。
安暖跟他说过,爱一个人如果没有办法让她幸福,就果断的放手,让别人给她幸福。
为了她,他放手了,可是每一个这样深深的夜,孤独的心总没有住所。
他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忘记一个人,他一直在努力,可越是想忘记,却越是思念。
无数个这样的夜,他拨通她的号码,然后挂掉,希望她能够给他回一个,可是她从来没有。
每次拿起手机给她打电话,他都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可总还有下一次。
他还是打了,这一次不止响了一声,响了很久,那头挂掉了,他不甘心,又打过去,连续打了好几次,也不知道在跟谁赌气。最后,他打通了。她熟悉的声音在那头气急败坏的传来时,他的眼睛竟然红了,听到她的声音,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想念她。
“沈辰鹏,你发什么疯,现在几点了?”
他不说话,听她说就够了。
“沈辰鹏,给我打电话又不说话,这样很好玩是吗?”
一直得不到他的回应,那头有些生气了,“沈辰鹏,你再不说话,我挂电话了。”
“顾秋,我想你。”
简单的五个字,胜过千言万语。
“顾秋,在我最疼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你,才发现任何人带给我的痛都不及你的千分之一。因为他们从来没有给过我爱,我不难受,而你,给过我爱,又收回去了。”
“沈辰鹏。”
“我没事,你就当我喝醉酒胡言乱语。顾秋,谢谢你还肯接我电话,谢谢你曾经给过我温暖。”
------题外话------
这几天各种修文,身体各种不舒服,先五千更,等我状态好些再恢复万更,感谢亲们的不离不弃。有多少人被沈辰鹏和顾秋的爱情所感动?反正我是被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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