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恨天出去了,屋内余下的人,便也只剩下阡陌与苏轻盈了。
苏轻盈一手扶着床,努力使自己半坐在床上,一手还放在自己腹部,神情冷漠而忿恨的看着阡陌。
阡陌缓缓的靠近她。
她的身体愈发的紧绷起来,往日温和娇柔的脸庞,在此时冷如寒霜,即使腹部很疼痛,即使身下鲜血淋漓,周身依旧散发着不容人轻易靠近的威仪和高贵。
阡陌在快靠近床的时候,又感受到了那道阻力之前在院子外面,将苏恨天弹开的力量,重新出现了。
阡陌的脚步顿了下,便又抬脚向前。
苏轻盈皱眉,目光不善的看着他:
“停步!”
阡陌平静的回望她,神色虽然没有往日的亲切随和,但也是一片平静。
苏轻盈的身体因为疼痛微微发颤,脸色也愈发的白了,两鬓汗如雨下,打湿了她的长发,黏在冰冷雪白的脸颊上,让她看上去脆弱了不少。
他看着她如此虚弱可怜的模样,忽然就扬起唇,露出一抹笑,然后继续抬脚。
“你笑什么!”苏轻盈的眼神愈加的亮了,也愈发的冰冷起来,看着阡陌的神情里,竟还带上几分恨意:“停步,否则我杀了你!”
语气也是同样的冰冷,带着厌憎和理所当然。
“我知道你杀的了我。”
阡陌脚下没有停,继续与身前无形的力量抵制,艰难而缓慢的靠近苏轻盈:“但是,以你现在的状态,可未必杀的了我,你若是老老实实的把孩子生下来,尚且还有可能杀了我你答应过我,会生下孩子的,难道你要反悔?”说到这里,他顿了下:“你也会反悔?”
苏轻盈雪白妍丽,冷若寒霜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愤怒的神色,明知道阡陌是故意激她,但她还是说不出她会反悔的话。
因为她不会反悔。
的确不会反悔。
她的身份,她的骄傲也不允许她反悔:“阡陌,你是不是……”因为疼痛,她的声音不能自己的颤抖着:“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谁……”
阡陌看着她身下的血,虽然知道她身份不一般,但是流那么多血,多少是有些影响的吧?
不能再拖时间了。
所以,这些事,还是尽快说明白的好。
“不,事实上,我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你,胭脂楼那件事……只让我觉得你很不一般,很危险。”
苏轻盈冰冷而晶亮的眼眸微微眯起,难道……那时候就已经暴露了?不,不可能,那时候,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她也是在遇上阡陌,看到阡陌的时候,才想起一切的。
“我为你推演一番,却发现,我竟然看不透你的命运……推演结果,只是你于我,是大敌。我很疑惑,所以,我要有道不要管小五和你之间的事情,我是想看看,你到底要做什么。”
“后来,你在遇上九天时,学会的光明神术,让我开始怀疑你的身份……”
“在你遇上小八的时候……我彻底明白你在做什么你在找人。因为,在小五,小六,思远和小八身上,都有着一个不为世人所知的共通之处……天道竟然让你传送到小八身边,呵呵……以我的修为,又怎会推演不出你在找人呢。”
“可你是谁呢?要找什么人?我当时其实也并没有猜到你的身份,只感觉到你与神州大地即将到来的大劫有关……”
“再后来,你被圣子带到光明神殿,遇上光明神座,光明神座的态度,可你的体质又让我十分疑惑,若你真的是祸世之人,为何光明神座会那般礼待你?”
“我那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但一点都不肯定……直到你与小五成亲那日,可能你也不知道,天有异象……你嫁人,似乎为天道所不容。到这时候,我已经隐隐有些确定你的身份了。”
“可菩提寺中,你被指认为祸世之子,又误导了我,让我推翻之前的猜想……再后面,你与有道相遇,与长风一起……我终于明白,你一直找的人是我。”
“可祸世之子找我做什么?我推演不出,静观不变,却没想到,你竟然找到了我可能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出现在这里,不是我救了你,而是你自己找到这里了。”说到这里,阡陌叹息一声,脸上竟然露出一抹复杂万分的笑:
“看到你那一刻,我终于知道你找我要做什么你找我,是为了杀死我,对么?光明神殿下。”
苏轻盈只觉得自己的呼吸窒了一窒。
她的心猛地一缩。
竟然感觉到有一丝惧意。
如此可怕……
如此可怕……
她凝望着阡陌的冰冷目光之中掺杂了许多复杂情绪。
这个男人竟然会这么可怕,会将所有的一切,猜的**不离十。
光明神殿下这个称呼,更是让她不由的握紧了手。
她还没开口回复他,阡陌便继续道:“你与小五成亲那日,我猜你是天上之人;菩提寺中你祸世之子的身份又让我疑惑,我以为你是天道运应而生的灾星;真正遇上你时,你眼中的冷漠和杀意,如此的熟悉……我们是见过的吧,光明神殿下,当年我去天宫一游,曾见过这么一双让人记忆深刻难以忘怀的冰冷而美丽的眼睛。”
苏轻盈的呼吸又是一窒。
“你是为我而到人间来的么?”阡陌脸上笑意加深,看着苏轻盈的神情之中,竟然带上了几分温柔和说不清的情意:“你是光明神殿下,是整个神州大地的信仰,天道便是你的意志……我是神州大地有生灵神灵之后,唯一一个超出你掌控,可能成为第二神的存在,特别是,我还妄图将天捅破,去看看神州大地外面的世界,所以,你很恐慌,所以你想杀死我,你用天劫杀不死我,借九天之手杀不死我,在我去天宫一游之时还杀不死我,在我察觉到那份危险之后,我更是藏匿起来,气息消失在神州大地,融入人间各处,你连找都找不到我,就更杀不了我……所以,你便亲自来了,亲自下界来杀死我,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