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束腰乍一看见三个师兄都倒地身亡,非常悲痛,但是她毕竟是一名捕快,马上就查验起三人的死因。大师兄死于暗器,三师兄死于中毒,四师兄是被一刀封喉。她马上怀疑起花满楼,毕竟梁洛安已经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没有甩出封喉飞刀的力量。柳束腰已经检查过大师兄喉咙上的那柄飞刀,做工精致,刀身流光,刀柄上刻着一个“花”字。
这下更是确切无疑。此前柳束腰的确觉得花满楼是个品性端正的公子,并且觉得这样的人世间少有,但是在证据面前,不得不让她地产生怀疑。
柳束腰的刀指着花满楼,强忍住眼中的泪水:“我的师兄,都是你杀死的?”
韩夜心看到这样的情景,不免着急。他知道花满楼并不愿意伤人,当时肯定发生了十分危急的情况。可是花满楼对此却毫不辩解,一直是一言不发,而那个梁洛安倒是滔滔不绝,把花满楼如何击杀二人的场景完全说了出来。
柳束腰更是愤怒,提刀问:“花满楼,你可有别的话说?!”
花满楼只是蹙着眉,仍旧没有说话。
“七童!”韩夜心急得在门外直喊,可是他又不能离开门边。
柳束腰抖出一条铁链:“既然人证物证俱在,花满楼,我要抓捕你回京受审。”
花满楼轻轻叹了口气,终于面向他。
“柳姑娘……”正要说话时,却听见铁门轰然一响,那门竟然又再度合上!
韩夜心震惊地看着眼前关上的门,继而拼命捶打起来。可是无论怎么捶打这门也没有丝毫反应,就像他们刚刚在里面的情况一样。韩夜心不免慌乱起来,朝里面喊了一阵,却是一点回应也没有。
他这才想起门旁边有机关,连忙去打开机关,过了一会,铁链绞动,那门又吱吱呀呀地打开了。
可是里面的情景却让他有些惊讶。花满楼不知说了什么,这时柳束腰已经放下手中的刀。
花满楼道:“事情就是这样。柳姑娘,或许你不愿意相信,但……”
“你是说,我的三位师兄一起杀了四师兄,而且他们早就这么计划了?”柳束腰眼里满是泪水。
花满楼点了点头:“你可以去问虎捕。”
那仍旧活着的二师兄,被点昏在地。
柳束腰摇了摇头:“其实你一说我就发现了,四师兄脖子上的刀口,的确是三师兄的手法。而四师兄,的确和京中的那位花惜惜儿交好,其余三位师兄暗地里嫉恨这件事,我也是知道的。”正因为不想见这么多尔虞我诈,所以才远离京城,想要独自凭借本事办一起大案。
韩夜心道:“花满楼,别耽搁了,快出来!”
花满楼看向柳束腰。
柳束腰擦了擦眼泪:“既然三位师兄都那么喜欢珠宝,就让他们葬在这里吧,也算一尝夙愿。”说罢就去扶起倒在地上的虎捕。这时梁洛安暗自急了起来,生怕这二人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花满楼朝他走了过来。梁洛安想起与花满楼的种种恩怨,他是荷姑的儿子,而花满楼的眼睛可以说是荷姑弄瞎的……梁洛安突然大声道:“柳捕快,你这次来,不正是要抓捕在下的吗?”
柳束腰看向他,好像这才想起这个人一般,皱了皱眉。
梁洛安伸出自己的手:“在下坐以待捕。”
韩夜心道:“梁洛安你搞什么!虽然按我的想法,你这种祸害遗千年直接丢在这里算了,但是花满楼是那种人吗?还怕他害了你不成!”
梁洛安哼哼了两声:“人心难测。”
花满楼却是面色一沉,快步走了过去。梁洛安看他的表情似乎是极不愉快,吓得向后一躲:“你不要过来!你也不要怨我,你那眼睛和我一丝关系也没有!”
这话倒是提醒了韩夜心,他立刻气得牙痒痒,道:“花满楼,就把他丢在这里,这家伙太作死了!”
花满楼的手伸向轮椅的椅背,椅子一旋,把他推了出来。
路过门口,梁洛安还抓了一把珠宝,对花韩二人道:“难得有此机会,你们也带一点出去吧!足够在外面逍遥很久了!”
韩夜心暗叹,这家伙真是脑子坏了。花满楼的手指轻轻捏住梁洛安肩头,他就”嗷”了一声,那些珠宝又全都掉了下去。
等所有人都出来之后,柳束腰望着又合上的铁门,皱眉:“花公子,我实在不知该拿这里怎么办。”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么多的珠宝公布出去,恐怕会引起一阵腥风血雨吧。
“此去离京城尚远,这路上,姑娘不防好好想想。”花满楼道。
梁洛安冷哼了一声。
韩夜心立刻接过轮椅。他实在没办法让花满楼去推这个满手血腥的家伙,而且算起来,他也是花满楼的仇人。
“哼什么哼!反正你梁公子,马上就要去六扇门享受单间独室的高级待遇了,像你这样的,说不定还能入个‘宫’,好好‘梳洗’一番。”
虽然被言语威胁,梁洛安倒是老神在在,花满楼清咳一声:“夜心,你这都跟谁学的?我可不记得有教你。”
韩夜心的脸红了红:“你就不许我有个个人爱好啊。”
花满楼笑着摇了摇头。
“想要这些财宝,你们也是痴人说梦。”梁洛安慢悠悠地说道。
“哦?凭什么这些珠宝只能你梁公子拥有呢?”韩夜心道。
梁洛安冷笑一声,没有回答。
走不了多久,却听后面传来轰隆一声,整个地宫都抖了起来。
四周一瞬间变得非常黑暗。
“怎么回事?地震?”
因为地面抖动得太厉害,韩夜心几次差点松开了轮椅,但好在仍旧紧紧地握着。等到地动稍微平歇下来,韩夜心喊道:“花满楼,你在哪?”
“我没事。柳姑娘受了伤,夜心,你顺着我的声音过来。”
刚才混乱之中的确听到柳束腰惊呼一声,想来是被落石砸中了。
“哦。”韩夜心动了动轮椅,发现轮椅动不了了,摸索着把石头拨开,终于能推动轮椅了,却发现轮椅空了!
“花满楼,梁洛安他!”
“没事,”花满楼镇定的声音传来:“他在我这儿。”
韩夜心满脸通红,刚刚那种情况他连站稳都很困难,只顾着抓住椅背,却没想到要护着上面的人。梁洛安也就罢了,如果上面是别人……
韩夜心很忐忑,慢腾腾地挪过去,不知自己会不会被花满楼责备。
“怎么了?你有受伤吗?”韩夜心磨磨蹭蹭地过去之后,花满楼疑惑地问。刚刚他一直在注意几人的动静。因为完全是一片黑暗,加上地动山摇,对别人可能更困难一点,但花满楼在这种环境反而有优势。他一直觉得梁洛安不会乖乖和柳束腰回去受审,所以这一路上一定会有什么幺蛾子。果然~
在混乱中,梁洛安的轮椅不知启动了什么机关,梁洛安竟然站了起来。还没有走两步就被花满楼抓住,带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正好听到柳束腰的呼声,就也把她带了过来。
因为经常和自己在一起,韩夜心经常喜欢也把眼睛蒙起来假装深处黑暗之中,以前总是取笑他,没想到还真能有点作用,这种环境中自保还是可以的。
“我不该把梁洛安给忘了,太顾头不顾尾了。”韩夜心苦着脸答,虽然谁也不会看见。
花满楼笑了笑,弹了下他的头,只听韩夜心“嗷呜”了一声,抱着头蹲下去。
“走吧,来,我牵着你。”
“可是梁洛安……”
后来几个人用一根绳索连着,串成蚂蚱一样,终于出了这片黑暗。眼前终于有了光,虽然不明亮,但就像星光一样,照在一条暗河上。
那河上停着一条船,顺着河出去,不多会,便感受到了迎面吹来的风。
出口是一个山洞,从山洞里划船出去,外面是一片翠绿的田野。再次看见这种景象,都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起初韩夜心和柳束腰都不自觉遮住眼睛,已经有太多天没有看见光明了。等眼睛渐渐适应,野外的景色在眼前展开,心情真跟飞了一样。
等到河水浅一点的地方,几人靠岸停船,在河岸的青草边坐了下来。
还没休息一会,就见花满楼一个翻身,手撑在韩夜心身体两侧。
“怎……怎么啦?”
“夜心,你的烟火讯号呢?发一个给福伯,让他来接我们。”
“……好。”
花满楼又翻了过去,躺在草地上。
韩夜心一遍从锦囊里掏出烟火一遍捂着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脏:“吓死我了!”
信号发射不久,福伯就带了一路人马赶了过来。两个小少爷失踪这件事,让福伯的心一直悬在嗓子里,马上调派了人手来找,可是在外面徘徊数日一直没有找到入口。直到确认两个少爷都安然无恙,福伯才放下心来,命人好生照顾着。
梁洛安自在洞里策划逃跑未果之后,就被花满楼点了穴道,此时被移交给了福伯。等两人休息够了过去一看,见梁洛安又坐在轮椅上,但眼神煞是狰狞,嘴里咒骂不断。
“这个椅子,”韩夜心跑过去,看过之后抚掌笑了起来:“花满楼,不是你被绑走的时候坐的那个吗?”
花满楼侧了侧头,表示他看不见,走过去一摸椅背:“确实。”
梁洛安骂得实在是累了,坐在那喘息。
韩夜心和花满楼都是笑着摇摇头,走开了。
“柳姑娘,”花满楼对正在收拾马匹的柳束腰道:“听说你要走了?”
柳束腰抚摸着黑马柔顺的毛:“嗯。我得尽快回京。”
“两位师兄的事,我很抱歉。”
柳束腰笑着摇了摇头:“花公子,那是情势所迫。”她眼神黯淡下来:“师兄他们既然觉得自己是江湖人,死在江湖里,也……”
花满楼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道:“沿途若有什么需要,但有花家产业的地方,尽管联络便是。”
柳束腰笑了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城里又来了几个捕快,福伯也派了两个高手护送,两两马车里分别放着梁洛安和虎捕,柳束腰来得时候孤身一人,回去的时候倒也有个队伍。只是她坐在马上,挺直着脊梁,望向远方的时候,脸上有着无尽的萧索。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