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远回国的时候,并没有人告诉我。他突兀的出现在周杰勋的家里,让傍晚逛完超市,回家做饭的我们都很意外。我以为身边的人是知道的,但是从他的表情来看,只比我少了一些惊讶和慌张。
修远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见到我们,慢悠悠的站起身,身形清瘦了不少,心中不由的想,美国的面包怎么也没把他养胖一点。依旧是曾经熟悉的他,只是那一头红色的发,让我不由自主的凝眉看着他。但他的目光始终是和周杰勋微笑着对视的,仿佛,我是一个透明人。
周杰勋开口了:“不是说下个星期吗?怎么没有通知我,就回来了。”
“想你们了,就想回来看看,怎么?是不是打扰了?”修远的笑依然是恬淡的,可是,却有了距离。
"正好,我和楠楠买了充足的食材,饿了吧,现在就开始做饭。”周杰勋把手里拎着的塑料袋,脸转向我,目光清澈。
修远目光中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快的只觉得自己是否看错了。以前在脑海中描绘了无数种的再次见面场景,却怎么也不曾想到今天的场面,没有想象中的激情澎湃,更没有曾经以为的肝肠寸断,心痛不已,有的只是,仅存不多的淡淡的熟悉感,还有些许莫名的心酸,不安。
彼此连一声:“你好。”或者,:“好久不见。”都没有。
就连接下来三人坐在餐桌前吃饭的时候,几乎沉默的气氛,快要将我压得喘不过来气。这是我们第二次三个人一起坐在这里吃饭,那时候,修远话不多,确实喜欢弯着眉眼对人笑的,喜欢看着我的眼睛,慢慢吞吞的说着话,紧张,害羞。
现在,修远依旧话很少,也许也还是个爱笑的孩子,却已没了曾经那般温和。转眼像是隔世。
空气里是大家安静吃东西的声音,周杰勋也会偶尔的个修远夹菜,面色平和。
我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吃的无味。不时用余光偷瞄俩人,渐渐发现其实他们两个有些地方长挺像的,同样的浓得化不开的眉,就连眼睛也相似的,但周杰勋却更有他妈妈的影子,眼睛深邃稍显细长,修远有着让女孩嫉妒的卧蚕眼,漂亮,灵动。
怎么会拿他们两人对比呢,周杰勋像妈妈,那是自然不过的事了,修远的父母不在了,长得像谁,无从考究,我又操哪门子的心。
心思恍惚,手里的筷子一个没拿稳,应声落地。刚要弯身去捡,侧身的一瞬间,看到修远正看着我,那双眸子在刺眼的红色衬托下,显得冷冽。看向我的目光中没有一丝的情绪,平静而冷漠。
捡起筷子后,坐直身子,想装着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而那人若无其事的说话了:“这是我第一次,吃到阿楠做的菜。应该谢谢小勋还是做菜的人?”
我想了想,抬头看着他,并不回答他似有似无的挑衅,反问:“怎么把头发染了?”
他没想到我会这么反驳他,伸手摸着自己不知道打了多少发胶的脑袋:“我曾经看过一部电影,名字我忘了,里面有一个男孩,和我一样没有父母,所以,他很自卑,他每天都在想,为什么自己不论做什么都没有人来关心,于是,他便违背了学校的规定,去染了头发。以为自己这样做,就能得到自己老师的关注,哪怕是骂他几句让他把头发染回来,他也会觉得自己很幸福。可是.......”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从自己的头上拔下一根红发丝,捏在指尖,看得出神:“可是,他并没有等到预期中的结果。因为,学校把他开除了,没有人去通知家里那年迈的爷爷。他可怜的孙子,连学校都把他抛弃了。所以,我也想试试看,如今变了模样的修远,也会不会受同等待遇??”
指尖的发丝,随着他轻轻吹出的一口气,飘飘荡荡的掉落在餐桌的一角。
晚饭后,周杰勋送我回学校的路上一直紧凝着眉,很少看到他这个表情,通常传达出来的意思就是:“别烦我,我需要思考。”
我自然不会没眼力见的去碰这个刺猬。伸手调试车厢里的音乐,换来换去,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没有什么心思听歌曲,缩了身体,躺回到车座里,闭了眼,脑海中自觉回放今晚修远说话的表情,烦躁的翻腾着身体。
“我并不知道他今天回来。”他右手从方向盘上落下,将我的手握在手掌。
“我知道。”
“其实你不用介意他的变化,修远以前没生病的时候,性格就是这样,让人不容易靠近。”
我在他看不到的黑暗处,默默翻着白眼,他是什么意思?难道修远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只是因为他生病了?所以,现在成为正常人的他,觉得原来和我根本不是一路人?
他侧头看了我一眼,也不知是否看清我的表情,再次说:“修远的难接触,是因为家庭的原因,和别人以为的冷傲毫无关系。
我没有说话,脑海里浮现出钢琴房那晚,脆弱、敏感、无助继而绝望的修远,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关于他的话题。
握着我的手猛地收紧,以为他见我不说话,示意我讲话,回头问他:“怎么了?”
他却摇头说:“没事,只是胃有一点不舒服。”
听他这么一说,想起来他上次犯病的那次,急忙伸手去摸他的肚子:“很不舒服吗?”说着,轻轻替他揉着。
不料想,他竟“噗嗤”一声,笑出声:“我没事,你这个样子,我还怎么开车。”
被他笑得又不好意思,收回手:“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不要硬撑着。我还记得那次,把我吓坏了。”
“是吗?可我只记得我好像差点被人看光。”原本就有些羞恼自己的冒失行为,被他这么一说,本姑娘立刻羞恼成怒:“谁稀罕啊,要不是当时看你惨兮兮的样,着急救你。我至于去掀你的衣服吗。再说了,大冬天的,你又穿的那么厚,我什么都没看到,不要把我说成非礼不成的女流氓似的。”
“我今天穿的不多,可以“非礼”。”
“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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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秒之后,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后,我瞬间石化,指着他的脑袋,磕磕巴巴的着急:“你。。。你。。。我可是。。正人“女子”,不欺负良家“妇男”的。”
车速减缓,停在路边。以为他不舒服,刚要转身询问,肩膀被人牢牢固定,一个让我措手不及的吻,就这么席卷而来。
不知道是谁的呼吸,先乱了谁,这样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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