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这枚镯子,确是和你那天拿着的那只一模一样。”
白夜将玉镯放在一旁的桌上,语气很淡,几乎没有任何的起伏,仿佛凝结了一层浅淡的冰霜般。
“嗯……我只是好奇,那个人为何会有师姐的镯子呢?我想大概是碰巧罢了,师姐的那只镯子应该很常见吧?毕竟做工并怎么精致,也不是什么好玉所制呢……还有,刻着师姐名字的墓碑,现在想来,应该都是巧合罢?”
花暮雪拿起了镯子放在手中把玩着,再对着光看了看,轻轻往上面吹了一口气。
“也许是罢。”
白夜的回答依旧平淡,让花暮雪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也许是……也许……亦是表面,并非一定。白夜哪里又会相信这是简简单单的巧合呢?
花暮雪拾到了一个人落下的玉镯,和自己师姐的一模一样,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寻去,却发现了刻着自己师姐名字的墓碑……白夜思索着,眉头微微蹙起。
“还有什么想不明白吗?”花暮雪看着白夜此时的神情,只觉得疑惑。
“这个季节,蛇一般是不会出洞的。”若不是有人故意而为之,怎会有蛇出洞?这个季节,刚好是蛇冬眠的季节,不是吗?白夜的目光凝了凝,却未表露出什么。
“唔……许些是因为,我太倒霉吧?”花暮雪思来想去,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花暮雪认为,是没有人会想要如此害她的,她从小便和娘亲一同生活在山上,几乎没有见过外人,长大了些又同师父生活在山里,除了同门弟子,再没见过谁。她又如何会结下什么仇恨?
所以,花暮雪根本不会往人为的那个地方去想,只当自己太过倒霉。
白夜依旧沉默不语,许久才幽幽叹了一口气:“许是吧。”
只是花暮雪并没有注意到,白夜藏在袍袖下的手,紧紧的握成拳状,十指骨节处已然开始发白,指甲差一点就嵌入掌中去了。他并不知为何,自己的情绪竟会有这样一瞬间的失控,让自己除此以外再无解决之法。
至少,他并不希望被花暮雪看见,失控时候的自己。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瞬,只是轻微的一点。
“白夜哥哥,你说,今天撞了我的那个公子,我还能不能再遇到啊?再怎么说,镯子也得还给人家呢。”
花暮雪将玉镯放到了一旁,只是看着白夜神色就是一点都没有变化,忍不住向着他搭话。
“应该能。”白夜淡淡瞥了那玉镯一眼,并没有多想地开口说着。
如果,一切都是一个陷阱的话,那么绝对可以遇见。如果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那么花暮雪先前遇到的那个人,就定然是放蛇之人亦或同伙。若一切只是一个巧合,那么便是再有隐情。
但现在,白夜只希望,那是前者。因为那样至少还有一些线索,并不会像是后者一样,一切都是如此的扑朔迷离。
只是,希望和现实,有许多时候,也是会反着来的。
花暮雪撇了撇嘴,为什么白夜老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好像是有什么心事,又好像单单是对自己所说的事情不上心来。这可让让花暮雪有些郁闷了起来。
应该,也许,大概……类似的词语花暮雪几乎快要从白夜的口中听了个遍了!
如果有什么心事的话,说出来又不会怎么样吧……花暮雪悄悄地在心里咕噜着。
“以后出门的时候,都小心一些吧。”白夜沉默了许久,在花暮雪快要忍不住的时候他终于是开了口,“不要再像今天一样跑得太远。”
“呃……好……”花暮雪微微一愣,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做何回答。
只是当白夜转身并不犹豫地从房间中离开的时候,花暮雪还是感觉到了心底的一颤,仿佛是害怕失去什么一样的。
她甩了甩头,暗笑自己想得过多,拍了拍自己的头顶。
突然想起,除了这个玉镯之外,自己身上并非自己东西的,还有一枚玉佩呢!花暮雪在怀中找了找,翻到了那枚玉佩,玉的温润入手之后,只觉得十分的舒服。
玉身上依旧有那道细小的裂痕,不过却并不影响整体的美观,玉身上的花纹精致细腻,十分的好看。和玉镯同样是白玉所制,但一眼便可看出,那一块玉的质地更佳。
“这块玉佩,到底是什么人的呢?”花暮雪还是有些在意玉佩的事情。
纤纤细指在玉佩上描绘着那细腻精致的花纹,花暮雪在心中思索这这枚玉佩的主人的事情,关于模样,关于声音,关于一切的事情,她都想了。
当然,如果花暮雪现在知道,其实这块玉佩便是那天那个采花贼的话,她定是不会留下这枚玉佩在身上的。
可是如果都是有一个前提条件的,那就是——并未发生的事情。也就是说,花暮雪并不知道,这枚玉佩会是谁的。
花暮雪垂下的手,讲玉佩握在手中,突然想起,白夜将这玉佩放在自己手指的时候,就着自己的手,让自己将这玉佩握住,就是现在这样的紧。那时候,他指尖带来的微凉,花暮雪现在还十分清楚。
这样的事情,也许,真的是忘不了的吧……就算,在别人眼里,这只是一件小事罢了……可是在花暮雪心中,却是真正的留下了,不可忘怀的记忆。
这是为何呢?她不知道。
也许只是因为白夜罢?也许只是因为这段记忆里面,有了白夜,所以才让花暮雪无法忘记。
“白夜……哥哥……其实是很温柔的人呢……”
想到白夜明明关切,但仿佛又不好表露出来一般的模样,花暮雪就忍不住嘴角的上扬。他总是,在这样的关心着自己呢,在不经意之间的,是出自内心却又不好表达的……
“但是,我也不想看见白夜…哥哥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花暮雪在说道“白夜”,要往上加“哥哥”二字的时候就顿上了一顿,似乎并不是太情愿。似乎想要直接叫白夜的名字,但是最后又觉得不妥连忙加上了定语。
其实,到也不是因为“哥哥”而觉得别扭反感,而是自己觉得有些不合适。叫白夜哥哥的话,真的有些不合适。为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只是,当她叫出“白夜哥哥”的时候,脑中总是会不经意地浮现出或多或少的,三年以前的景象,她不知道自己是悲还是喜,到底是黯然还是怀念。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花暮雪并不能够很坦然地叫出“白夜哥哥”这四个字来,总觉得,似乎少了什么一样。但是具体是少了什么呢?
想不出来,但是花暮雪内心中似乎有一个声音让自己一定要想出来到底少了什么。
其实对于白夜,花暮雪并不是很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番感情。
她只是忘不了他,只是会因为他偶然的温暖和关切而欣喜,只是会因为他不经意的笑容而欢喜,只是会因为他身上的冷香而将心中的一切不安抹平。
如果可以,她很想要就这样呆在白夜的身边就好了,就算是没有师父,没有师兄师姐,没有亲人,没有所依靠的人,没有爱自己的人……就算什么都没有,也没关系,也无所谓……
只要,白夜在就好了……只要有他在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如果,白夜是花暮雪的一个虚无飘渺的美好梦境,那么花暮雪希望,再也不要醒来了……她倒是愿意在这梦境中死去,也不愿意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