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曾大哥着急忙慌地样子,我心里越发的不安了,虽然我是侦察兵出身,可是对水上的事情一无所知,当年去海上,也只是在海边打过几个滚,从来没有坐船进入过深水。
此时的湖面上腾起了大雾,看不见远处的参照物,给我的感觉就像一条孤零零的渔船在一望无垠的湖水里飘荡,心里那种无助感真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曾大哥把我叫去驾驶室,说道:“咱们现在星子县东边,离星子县最近,照风这么个吹法,我估计咱们得在星子县南边靠岸!”
我心说南边就南边呗,反正尽早靠岸就是,现在这个状况,难不成我们还有选择。
可是我仔细一想,曾大哥特意把我叫过来,恐怕不是商量靠岸的地方那么简单,难不成这星子县南边有什么古怪?
“曾大哥,听你话的意思,是不想在星子县南边靠岸,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我问道。
“你不知道吗?陈友谅和朱元璋在这里对峙过!”曾大哥惊讶的看着我,似乎我应该知道这里有什么古怪。
“陈友谅和朱元璋在鄱阳湖激战一个多月,在这里对峙过有什么奇怪的?”
曾大哥摇摇头,满脸无奈的说道:“就是在这里对峙的时候,陈友谅杀了所有俘虏,然后把尸体全部扔湖里了!”
曾大哥见我还不理解,便继续说道:“咱们这些行船的人,都知道鄱阳湖星子南去不得,因为那里是鬼神的范围,好多打渔的人误闯星子南后,就再也没出来过!”
我心想怎么扯着扯着又扯到鬼神身上了?难不成这世上所有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都要归咎于鬼神?
不过,既然曾大哥不愿意进去,我也不好强人所难,毕竟,他才是船长!
“那不靠星子南,咱们还能去哪里啊?”
曾大哥苦想了片刻,随后说道:“这鬼天气预报又不准,这风太大了,咱们不能继续往前走,我看,咱们只能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在星子南安然靠岸!”
我冲曾大哥比了个OK的手势,说道:“听你的!”
说完,我便想回去舱室把这个消息告诉邱妍她们。
当我刚转过身,曾大哥便一把拉住了我,嘱咐道:“把救生衣穿好,以防不测!”
曾大哥的表情很认真,我知道,他是真的害怕了!
回到舱室,我把刚才的对话说给了邱妍和黄悦翎听,谁知道黄悦翎听完便若有所思的说道:“星子南、宝诸矶、绕道走、别回头,这位船家说得没错,鄱阳湖上的确有这么一说!”
我苦笑道:“你怎么不早说啊?”
黄悦翎还是那副斗鸡公的样子,昂着头没好气地回答道:“我这不是没想起来吗?再说了,谁知道这好端端的天气突然就下起了雨,还刮这么大的风!”
“哎,算了,都这样了,你们把救生衣穿好,提高点警惕,我看曾大哥的样子是认真的!”
说完,我也拿了件救生衣给自己穿上。
......
船晃得很厉害,而且丝毫没有减弱的样子,我和黄悦翎倒没什么,可是邱妍已经出现了晕船反应。
这种时候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晕船晕车的人,那种痛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我让邱妍躺下,然后自己紧绷着神经坐在她身旁。
虽然我人在舱室内,可是我的耳朵一直注意着外面的情况,外面的风在鬼哭狼嚎一般咆哮着,还有那些雹子,像子弹一样在船上不停的敲击,我突然有种身临战场的感觉。
突然,船身毫无征兆的变得平稳了,而且雹子的声音也消失了,我还以为风雨已经过去了,于是,我打开舱室去外面查看。
可是我还没能从舱室里钻出来,就感觉船身在横着走,而且有一股离心力在把我往外甩。
我抬眼一看,彻底惊呆了。
原来我们现在正处于一个风暴的正中心,虽然这里没有风雨,可是却在湖面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而我们,则处于漩涡的边缘,正在一点一点陷入漩涡中。
我担心两个女人看见这一幕,便吩咐她们不要出来,我关好舱门,然后扶着船舷走进驾驶室。
此时曾大哥正扶着舵盘、双眉紧皱地跟漩涡作着斗争,连我走进驾驶室他都没有发现。
“曾大哥,现在怎么办?”我大声喊道。
曾大哥发现我后先是一惊,然后就哭丧着脸说道:“这么大的漩涡我还是第一次碰到,我看咱们这次是栽了!”
“咱们现在在什么位置啊?”临危不乱,是侦察兵的基本素养,哪怕是临死前,我们也会继续挣扎。
曾大哥不肯松开舵盘,努着嘴指着旁边的地图说道:“看见星子县那个尖尖没?我们就在这个尖尖前面,离岸边只有十几里路程!”
我看了下地图,曾大哥所说的尖尖,就是星子县半岛的端点。
按理说这种地方是不可能形成这么大的漩涡的,除非里面有什么深坑,或者,真是什么鬼神作怪。
正在我和曾大哥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回头一看,是黄悦翎这丫头。
“咋的?船跑不出去?”黄悦翎脸色坦然,像没事人一样,跟我和曾大哥慌乱的样子比起来,她简直就像是一个女将军。
“你跑出来干嘛?还嫌不够乱吗?”我大声吼道,邱妍不听话倒也罢了,黄悦翎这丫头竟然也是一个德行。
黄悦翎笑了笑:“我跑出来干嘛?当然是来帮你门啊?”
“就你?你是懂船啊还是懂水啊?”我轻蔑地看着黄悦翎,说道。
没想到曾大哥一听这话,竟然转过身来问道:“蒋家真的有手段?”
我不明所以,手段?什么手段?
黄悦翎点了点头:“那是当然,不然蒋家凭什么在长江上闯荡?”
黄悦翎说完,便提起来一个袋子,我这才发现她是带着她的那个布袋子出来的。
黄悦翎不慌不乱,哪怕是船还在摇晃,她也跟贴在船上一样,站得稳稳的,随后,她从布袋子里掏出一叠符纸和一个盒子来。
黄悦翎打开盒子,我看见里面装着一个小瓶子,黄悦翎又拔出瓶子的盖,然后将右手食指伸了进去。
等黄悦翎将食指抽出来,我才看见她手上摸着一团黑糊糊的液体。
之后,黄悦翎将瓶子盖好,放到一边,然后用沾满黑色液体的食在在符纸上画了起来。
我好奇不已,便走过去看了看,谁知道一看,她画的符我居然认识,就是手札上记载的安魂符。
画好符文之后,黄悦翎便走出驾驶室,她站在船舷边,双手合掌,将符纸夹在双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然后念叨了几句,就把符纸扔进了湖里。
我原以为做完这一切就算完了,没成想黄悦翎又返回驾驶室,重新拿出一个盒子,那盒子里也有一个瓶子,只不过黄月换了中指伸进去,然后抽出来时,她手指上沾着红色的粉末,那粉末想必就是辰砂,不过比起我的辰砂,颜色要鲜艳一点。
黄悦翎收好瓶子,将盒子和之前的放在一起,然后又在符纸上画了起来。
这一次,她画的是驱刹符,这种符文我很熟悉,平时一些道士画来贴在门上的就是这种符,意在驱赶邪剎,使鬼神不敢靠边。
我看见黄悦翎连画了五张驱刹符,然后她站起来吐了口气,将符纸递给我说道:“你把这几张符纸贴在船的周围,记住,船尾两张,船腰两张,船头一张。”
我愣愣的接过符纸,可是迈不开脚。
“你还愣着干嘛?赶紧去贴啊!”黄悦翎此时就像一个武术前辈,脸色严厉地对我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此时在黄悦翎面前有点露怯,我想到临走时,祖姑婆嘱咐过我,他让我有什么事多跟黄悦翎商量,还让我别小瞧了她,现在看来,祖姑婆真不是唬我,这丫头好像还真有点本事。
我伸出一只手,怯怯地问道:“那个,胶水?”
黄悦翎恍然大悟,一拍脑袋,然后又从袋子里掏出一个盒子,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团糯米圆子一样的东西。
“这是糯米浆糊,省着点用,快去吧!”
我诚惶诚恐,赶紧跑出驾驶室,按照黄悦翎的吩咐把符纸贴了。
谁知道等我贴完符纸站起来时,我竟然发现漩涡开始慢慢变小,周围的风暴也似乎逐渐散去。
我赶紧跑回驾驶室,却看见黄悦翎站立在一旁,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曾大哥还是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舵盘上,我谁都不敢打搅,只好站在黄悦翎旁边,想听听她在念叨什么东西。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仔细去听,就听见曾大哥猛然一声大吼:“成了!”
随后,曾大哥猛打舵盘,脸上紧绷的神情也舒展开了。
“成了,成了!哎呀!”曾大哥连连大喊,渔船也随着他的喊声渐渐驶出了漩涡。
等船身平稳之后,曾大哥转过身来,对着依然闭着眼睛的黄悦翎说道:“都说蒋家在水上的手段无人能及,我以前还以为是谣传呢,没想到今天亲眼见识到了,呵呵,看来,我也算受过蒋家的恩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