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月楼,镇离城第一大酒楼。
这名字是宗门集体建议的,安魍月本来想取灵妤宗嫡传功法《灵妤臻经》中的一重“镜花水月”境界的前两个字“镜花”,但全宗上下的一致要求是一定要加上宗主名字里的“月”字以示尊敬,安魍月拗不过众人,只好改成镜月楼。
当然这也说明全宗上下真的很尊敬这位宗主,安魍夜听林清媛说起这个故事,倒只是一笑而过。
不愧是镇离城第一大酒楼,相比于仙道据点的,这里算的上极尽奢靡。一进酒楼,就听见大厅内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有不少人喝高了,红着脖子冲同桌的人大吼。见到安魍夜一行人进来,都立马闭上了嘴,吃饭的停下了筷子,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们身上,却没有一个人敢直视安魍月。
安魍夜没有在意食客们的反应,而是注意起酒楼内的装修。天花板被镶上了极为美丽的壁画,大厅内的装修应该算是最为简陋的,即便如此,那桌子也并非一般木料。略微扫过桌子上的碗筷,瓷碗绘青花,木筷镶银饰。细细探查,整座大厅都充斥着一种奇异的香味,修道者的灵力因此而流转的更加迅速。
单单这香的成本,一天就不知道得多少钱,还真是大手笔啊。
他们没有在大厅内停留太久,否则那些食客吃饭都不得安生,姐姐的气场太过强大,以至于本该热闹的厅堂如同见了鬼一般安静。听见他们上了楼,有的人才长舒一口气。落月妖女的名号,不是谁都敢触犯的。
安魍夜摇了摇头,不应当是这样的。虽然凶名赫赫天生带有一定的威慑力,但今时不同往日,灵妤宗正处在向正道转型的关键期。
邪道要威慑天下很简单,血染江湖就足矣。那样只会落得人人畏惧的骂名。既然他们选择了正统,那就是想得到世人尊敬,以便广开山门招揽弟子。安魍夜随姐姐出去走了一遭,兴许是先前正道的宣传过于玄乎,什么一人屠满门之类的,以至于他们自己都相信了。人们绝口不提姐姐名讳,就连看见她也会躲得远远的,与尊敬什么的完全不沾边。
而出于私心,其实安魍夜不希望人人都识得姐姐的真正面貌。但那毕竟是她最爱的姐姐,看着这样一个二十来岁的、或许在另一个世界才初入社会的至亲女子不为人理解,甚至在暗地里受到别人的唾骂,换了谁心里都不好受。
就像林清媛说的那样,安魍月现在的一身绝世修为,是她用自己的少女时代换的。也许她已经习惯了这副模样,但对安魍夜来说,她还是那个喜欢腻在自己怀里的少女。
这里的一切,安魍夜都决定要替她背负下来。
将脑袋里的阴郁扫除干净,安魍夜上了楼。镜月楼是单纯的酒楼,从一层到七层全都是用餐的地方,只是环境的豪华程度不同罢了。八九层有极为奢靡的房间,住宿和用餐都合并在了一起。
随行的大部分弟子进了镜月楼之后都直接去了后院,剩下几位看上去修为更高的领着他们上了顶楼。
九层只有一间房,奢华得让人无法理解。
进门就是极为宽阔的大厅,一张巨大的灵霄花梨木的桌子摆在那里,上面放满了安魍夜未曾见过的珍馐。周围快二十张金丝楠木椅,每一张上都安放了角灵犀的真皮垫。椅子靠背上烫着金丝的花纹,颇有些仙道的感觉。
盛着佳肴的餐具是清一色的粉彩瓷,不同于市面上售卖的日用品,这里的每一件瓷器上的花纹都经过精心的绘制,和盘中称得上艺术品的菜肴相印成趣。在桌子正中,有一件白玉雕成的花,整个客厅都被它散发出的浓郁灵雾包裹着。
这就是整个镇离城最豪华的房间吗,安魍夜暗道。虽然他还没去周围几个房间一探究竟,想必那环境和装饰也不会差。
椅子上已经坐着几位女子,年龄有大有小,最大的人头发已经有些苍白,最小的才和安魍夜差不多大。
除了安魍月带着的几位嫡传弟子之外,在座的起码都是宗门长老一级的人物,为什么会有十八九岁的女孩,安魍夜百思不得其解。
不得不承认,灵妤宗出美女,也不知道是因为功法的原因还是特地选出天生丽质的弟子。就连那半老徐娘都风韵犹存......当然安魍夜是不会对这种年纪的产生什么兴趣。
在侍女的引导下,安魍夜他们入座了。在座的基本都是生面孔,灵妤宗他之前就认识的人不超过三位,还有一位是经常照顾他起居的侍女。安魍月给弟弟介绍道:“这位年纪最大的是徐瑜长老,她在上一任宗主的时候就已经成为长老了,你对宗门历史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可以问她。”,徐瑜在前面略微拱拱手,见了一礼,然后安魍月依次介绍下去。
没什么好听的,不过就一堆长老罢了,最后安魍月在介绍到那位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女时,安魍夜来了精神,“这位是陈凝悦,比你大一岁。现在宗门中酒楼的营生都是她掌管着。”
那少女向安魍月略一躬身,又对着安魍夜点头示意。出乎意料地,安魍夜也冲着她微笑的点了点头。那徐瑜略微皱了皱眉,安魍夜的举动似乎让她有些不满。
气氛冷了下来,一时间有些诡异。
在洛念芸柳影儿都没搞清楚情况的时候,熟悉人情世故的安魍夜立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看向姐姐,姐姐正巧也看着他,两人相视一笑。
感情这是把我当成公子爷了,活脱脱一个外人啊,安魍夜想道。本身大家的尊重都给的是安魍月,现在我这个没有多少修为的闲人突然空降成了她们宗主的弟弟,即使因为安魍月的缘故口头上不说,但是难免心生不满。安魍夜摇了摇头,并非因她们鼠目寸光而愤怒,这种不不待见太正常了......
自己在看向陈凝悦的时候又带了点微笑,态度明显有变化,她们就以为我是看上人家,打算耍小手段了。
我的良心天地可鉴啊......为什么每到一个新地方,都要先打嘴炮呢,安魍夜如是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