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攥紧的手放在碗盅上方,沙土缓缓洒落,堆成一个小土丘。:efefd
就在刚刚进入刀山火海奔走时,潘如烟悄悄用手接了一捧沙土。
巫蛊师皱紧眉毛,向族长以眼色询问,半晌之后,得到了一道默许的目光。
标尺摊开这个沙土堆,刚好平平整整,与碗相齐
“过关。”巫蛊师深深看一眼这两个勇气与智慧兼备的青年男女,向族人宣布这条千载难逢的喜讯。
鞭炮声、锣鼓声、激烈的号角与山歌,淹没了所有的空间,将大山里独特的喜庆随风传递出去。
幸福的人儿拥抱在一起,年轻男女蜂拥而来,将李淳风和潘如烟这两个成功追求爱情的楷模抛上半空,唱响象征希望与美好生活的黎花山歌。
芳香的万花茶端到他们手中,儿郎们和姑娘们簇拥着他们俩喝下这杯永结同心的茶水,鼓乐声声响,再一次点燃火堆,男女老少齐上阵,狂欢狂饮,将花山节的后续活动延续,这一回狂欢,将持续到天黑再到天明。
美酒佳肴,热情好客的黎人,在这种欢乐气氛下,什么烦恼都抛到脑后,遭受的一切痛苦都是值得的,舞蹈、歌声、篝火、人影,大巴山里欢畅声声,每一张笑脸都充满喜悦。
狂欢的节日,每一个人都将身体里的能量竭力喷放,感染着同伴,渲染着热情。
大碗畅饮,大口啃着金黄酥嫩的羊腿,围着跳跃的火光,将心情释放,将爱意倾诉。
郎锅饭,烧米酒,乡亲们的热忱无法回拒。
吼着,跳着,闹着。
醉了,累了,困了。
席地而坐,仰望星空,夜晚属于那些浓情蜜意的青年男女,他们轻声低语,互诉衷肠,有的要等待来年的花山节一展身手,有的共渡这最后一晚之后,将由族长指配婚姻,人生无法掌握在自己手中。
相比他们,李淳风、潘如烟以及通过考验的四对新人,无疑是最幸福最快乐的。
“脚给我看看。”她说。
“你知道要上刀山下火海,所以才给我洗脚的对不对”李淳风笑看向她,这个聪慧的女人,心思暗藏,比大多数男人更聪明睿智。
“现在你想赖也赖不掉了,你的那位女朋友怎么办”潘如烟抓着他的脚踝,看到那些结疤的伤口已呈焦黑,抹过十香生肌膏之后,看上去没有大碍,只是样子丑陋恐怖。
“还能怎么办,一起娶了。”他说道。
“她会同意”火光映着潘如烟的长发,红彤彤似锦。
“你呢你愿不愿意”
“我不愿。”潘如烟干脆回答道。
李淳风哑火了,眼眸闪烁的女人娇笑着拍了下他的腿,“不愿也不行啊,阿爹阿娘,族长族人都已经见证,还能怎么样呢。”
“好啊,你故意的是吧”李淳风大叫一声,把她抓进怀里。
“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潘如烟媚眼中水汪汪一片,在老李想按住她狠亲一口的时候,又突然放声娇笑着跳起来跑远。
这个妖精一样的女人,任何时候都能将男人玩弄于鼓掌。
望着她银花闪烁的身影,李淳风唯有苦笑。
酒醉人,人也醉,山风送来凉爽,对唱情歌的男女在星空下表诉衷肠,良辰美景映于眼底,相依相偎的情侣露天而躺,渡过这个难忘的节日夜晚,渐渐的,呼吸着对方的呼吸,放松心情、疲倦袭来,以地为床,以天为被,李淳风朦朦胧胧困顿起来。
前所未有的沉睡,放下所有负担和戒心,身体不是自己的,灵魂似乎也离体而去,这种状态奇妙,轻松,如同躺在羊水中的婴儿。
无梦无他,亘古久远。
“这小子真能睡。”一声咕哝模模糊糊,仿佛穿越了遥遥的古道。
“已经醒了。”另一个声音平淡无奇,甚者让人分不清是男是女。
已经不是第一次从昏迷中醒来,以前中招时还有前兆,起码知道是谁下的手,这一次,李淳风完全失去意识,如果对方要杀他,早就死了一百次。
记忆还停留在寨庙前的花山会上,怎么也想不起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是在黄龙寨吗
李淳风想睁开眼睛,却发觉脑袋酸胀酸胀,使不上力气,更别提四肢手脚。
“启眼。”仍然是那个分不出男女的声音,这一声呼唤之后,一股无形的力量支撑着他的眼皮,不费吹灰之力就看到了面前的景象。
两个人,两个让任何人只看一眼就望而生畏的人。
他们不是鬼怪,长相并不丑陋,但却都有非人之处。
半躺在大竹床的男人一手握着长长的烟枪,袅袅飘浮的烟圈在空气中晃荡,他的深紫色衣袍袖口、前襟处都刺着古怪恐怖的兽纹,另一只手缩在袖笼里,没有胡须,面孔干净整洁,安安静静的样子无形中凝聚着威严霸气,可以说,这个男人无论从哪方面评判,都是女人的偶像,从萝莉到老妪,统统能够秒杀
最让李淳风惊惧的不是他老而迷人的英俊男人气质,而是那双眼睛。
他明明在看着自己,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物体的倒影
这一双深幽恐怖的眼,怎么看都不是人应该具有的。
床榻边,静立着一位老人,看装束一定是巫蛊师了,下巴上的胡须洁白如雪,眼睛精光闪烁,手里的巫杖让李淳风瞳孔猝然放大
“认出来了郎婿不简单。”老人眯着眼笑,干枯的手指抚过巫杖,动作神态让人不寒而栗。
这都是什么人啊,竹床躺着的那位先不说,就看这老巫蛊师的巫杖,金质皮囊包金一样裹紧一米多长的巫杖,在烟雾弥漫中辉耀着神秘的色彩,顶端的部位,形似虎须鹿角,又如狮头麒麟,大小与拳头相仿,是什么
一个让李淳风心脏揪紧的名讳蹦入脑门。
蛟
本草纲目中言,龙有九似,马首、蛇身、蜥腿、凤爪、鱼鳞、鬣尾、虎须、狮眼、鹿角小者为蛟,大者称龙,春分登天,秋分潜渊。
没有人见过真龙,只有传说神话,无可考证的史书记载过这种奇兽神物。
眼前这根巫杖绝对是如假包换的幼蛟炼制而成
真龙稀少无法得见,蛟却不一样,见过神农架鸡冠毒蟒之后,李淳风更加确信世间的某些角落极可能存在这种隐世灵兽。
现如今猜想摆在了眼前。
那么,这两人究竟是谁
“千芷可好”头戴绛紫色包巾的中年男人一句话让李淳风又陷入惊诧。
他是滇南万寨的实际统治者,十万大山的掌权人,蛊王沙千芷的父亲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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