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愧不论是坐在台下的,还是站立在台上的这些所谓人中龙凤,在这一刻只剩下深深的羞愧。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好吧,开始吧,时间不早了,我不想整夜的美好时光都浪费在寺庙里。”李淳风向台下一直驻足在那里的罂妃笑了笑,他笑得很神秘,似乎别有一番深意。
罂妃手里的刀子早就收起了,一双手插在风衣大大的口袋里,昏暗中有种别样的凛冽气质,她的眼睛闪着难以明测的魅力光彩。
黑布、银针,放于托盘,递到两位即将进行最后角逐的对手面前。
“我来查验。”尹皓平走过去,取着两块黑布,分别在眼睛上比了比,然后向台下所有人点头。
“我也来”许长春不放心这老家伙,亲自走过去检查,害怕有人在布上做过手脚。
没有问题,他向李淳风点头示意。
两位杏林高手,一老一少,分别在评判者监督下蒙上了黑巾。
他们手捻银针,站立在篹金罗汉俑两侧。
人人皆瞪大眼睛,因为他们将要看到,在这个领域最顶尖的对决,最不可思议的针灸之术。
“开始”随着崇庆法师一声令下,两位静立不动的高手同时扑向罗汉俑
他们的身手之快,让许多人以为自己眼睛出了毛病,李淳风的武力水平大家见识过,可一位须发苍白的老人竟然也能动如脱兔,实在匪夷所思。
手捏三寸大针,赵圭山从罗汉俑的手指开始,第一针刺入手阳明大肠经的起始位商阳穴,这个部位在食指末端,最易辨别。
他的方向已经在心中预设好了,从手指开始,沿手臂向上,到头颅、躯干、腿、脚、再至背部,一路返回,形成半套循环。
罗汉俑厚重深沉,三寸大针刺入,水银从中冒出,却并不滴下,甚是神奇。
稍有偏差,方位不精确,针就刺不进去。
以单手丈量穴位,又要捏着银针,蒙着眼依靠感觉,难度非同一般。
啪方位没找对,赵圭山手中笔直的银针戳在金俑上弯成了回形针。
“针盒”他在心里恼怒地骂了句,转身向手捧针盒的人大声叫嚷。
金大俞急忙奉上去,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不能给赵圭山任何提醒。
台下的人们有的掩住了口,有的惊呆了眼睛。
距离不过一步远,与赵圭山同台竞技的李淳风,手如描画,动作轻盈到了极点,他不是在捏针找穴,他是在穿针刺绣,一枚三寸银针在他手中轻灵跳跃,从罗汉俑的头顶开始,一粒粒水银纹丝不差涌出来,竟如尺量般精准
龙飞凤舞,那闪亮的银针就是点睛之笔,神乎其神
“针盒”那厢边,赵圭山似乎也有所察觉,气急败坏又要了一根银针。
他刚刚行至金人俑的肩部,而对手却已完成了正面整整半个流程的刺穴。
崇庆法师眼露出异样的精光,盯着李淳风的手,专注而温和。
尹皓平颓然失神,他想不通,曾经被奉为神一样的医圣赵圭山,为什么在这里却像头笨牛,拼命拉犁,力气都用尽了,怎么就耕不动这块烂田呢
“完成了。”一声轻松的话让尹皓平一个激灵,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不可能”因为惊骇,赵圭山手里的银针又一次弯了,气急败坏扔掉手里的东西,他大叫道:“针盒”
“医圣,已经结束了”金大俞垂头丧气说道。
“针盒针盒”赵圭山伸展着手,连声大叫,没有人因为他的不可理喻感到丢脸,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老人身上。
“针盒我没有败韩国不可能败”他蒙着眼睛,声嘶力竭呐喊。
一种惨败的苍凉落寞在所有韩国人心中升腾,曾经引以为尊崇备至的医圣褪去光鲜神秘,神格不复存在,和普通人再没有两样。
当信仰和久存于心的希望破灭,人们的心都被掏空。
“还要统计结果吗”李淳风摘下眼罩,傲然放回手中银针,就欲走下台去。
“要统计”赵圭山同时也一把抓下蒙在眼上的黑布,他还不承认惨败,就算是输,他也要知道自己与对方的差距。
看到李淳风无奈挥了下手,四位裁判分头聚过去统计结果。
尹皓平查验李淳风这边的针眼数,许长春去数赵圭山的有效结果。
“四十六处。”很快,许长春就统计出来精确数字,这个有些可怜的结果让台下的观众们也发出遗憾叹息。
尹皓平仍在计数,他的眼神似乎有点不好使,不停眨眼,额头冒出细小的汗渍,加剧了这种精神负担,那些冒出水银珠的小孔在他眼前刺眼地放光,一百二十七,一百二十八每多计一个数,他的眼皮就要眨上好多下。
从上到下,从头到脚,从前到后,他顶着满头大汗计算完毕,迟疑不决看向旁边的金大俞。
“看来他的数学老师死的太早了,你要不要去数一数”李淳风戏谑的目光看向金大俞,这位名誉理事长沉着脸,趴上去从头到尾又算了一遍。
不用知道结果,从他们两个人用时的长短就可以知道,赵圭山败了,惨败到底
“说结果”医圣高昂着头颅,看向这两个犹豫不定的人。
“一百三十一。”尹皓平低声念出这个数。
“是,是一百三十一。”金大俞鼓起勇气说道,这个天文数字从他们嘴里说出来,要有多么大的勇气啊。
哐当脸色惨白的赵圭山摇摇晃晃撞在罗汉俑上,瘫倒在台。
惊呼声和台上台下乱糟糟的场面突然爆发。
医圣的弟子们冲上台来,尹皓平两人匆忙扶起不醒人事的赵圭山,拍打呼叫,乱成一团。
“谁有刀子”李淳风淡淡瞥一眼赵圭山酡红的脸,扬声向人们喊道。
人们这才回过神,怎么把他忘记了这里最有资格施救施令的医生,除了他还有别人吗
可是他要刀做什么
“杀谁”冷酷逼人的罂妃跃上台去,手里的刀光飞舞。
一大群人吓破了胆子,怔怔惊恐说不出话来。
“借用一下。”李淳风笑着从她手里接过短刀,拨开人群,抓住赵圭山的左手,在中指指尖部位闪电划下。
血珠喷射,溅了旁边的人一头一脸,好像划开的不是手指,倒像捅开了生猪脖子。
拍拍他的脸颊,刀锋在他衣服上蹭过两下,李淳风转身说道:“别睡了,三局已经比完,没有其他事我们还要赶回酒店”
一声长长喘息,昏迷不醒的赵圭山瞪着眼怒望四周:“这是干什么”
“赵圭山医生,你刚刚急怒攻心,是他割破心穴救了你。”万昆博摇头感叹,指着李淳风说道。
“怎么是他”赵圭山看到手指上流的血,脸色从酡红一下变成惨白。
他惨败于敌人,却被敌人施救,心中的痛苦、落寂、不甘种种滋味都一起浮上心头,无法承受。
“两位前辈,这里就交给你们处理了。”李淳风和万昆博、许长春一一握手道别。
“好小子,今天之后,你将闻名华夏,中医,后继有人”许长春哈哈大笑。
万昆博感慨说道:“怎么是闻名华夏,是声冠世界,中医协会随时欢迎你加入”
“感谢两位前辈厚爱,事实上,我只是个生意人,治病救人这种事,还是要仰仗正统的医生们。”李淳风这话在他们耳中就完全变了味道。
“你太谦虚了,年轻人谦虚谨慎,可塑可雕,将来的成就必然在你我之上啊”万昆博拍着他的手欣慰说道。
“据我所知,你不仅是医生,还是官面上的人物吧,这次首尔之行,全世界都知道华夏有个不好对付的外交官叫李淳风。”许长春压低嗓音说道:“你替所有人都出了口恶气,我们做不到的你做到了,我们不敢想的你也成功了,回去之后,一定前途无量。”
“三位。”这个时候,一个平和的声音从他们身旁冒出来,崇庆法师微微施礼,诚挚的目光看向李淳风说道:“作为这次取胜的筹头,请将这尊篹金罗汉俑带回去。”
万昆博惊讶了,许长春震惊了,他们深深明白篹金罗汉俑的研究价值和医学价值,如果说韩国还有什么真正的医学瑰宝遗传下来,这具罗汉俑就是唯一的一件绝品珍藏。
“大师”“不可以”周围传来尹皓平等人的凄厉恳求,那惨烈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抢他们的老婆。
赵圭山面露绝望,闭紧双目,两行泪水涌出眼睛,滚落胡须,这一切都因他而起,因为他失败了。
他是民族的罪人
“算了吧”李淳风淡然摆手,拉起罂妃的手臂,在无数紧张震惊的目光中,两人并肩走下台去。
郑肇天站起来了,朴星宇站起来了,脚趾骨折却坚持看完全程的崔永权也支撑着身体站起来了,一个接一个身影肃然立起,向着同一个方向,垂下他们高傲的头颅,深深弯腰
“有此子在,华夏复兴,十年有望”法台上,万昆博捋起胡须,含笑望着李淳风的背影消失在大殿中。
赵圭山脸上的泪水更加喷涌旺盛,从这一刻起,他知道自己永远没有机会战胜这个年轻人,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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