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大脚板只是一只猫,既不能替依红妆表白也不能替依红妆寻人。乐—文
她们主猫二人每天过着清闲,滋润的小日子,瘦了一大圈的大脚板在依红妆的喂养下整整肥了一个腰封那么大,每当依红妆瞅着它圆滚滚的身子都不禁感叹:这么肥,还能嫁出去吗?
春风春来。
依寥远上次给她的银子被她花的差不多了,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没想到银子这么不扛花。
当她坐在石椅上,数着荷包里最后几个碎银子时,她的眼泪也跟着掉下来:“一,二,三,四……”
苍天啊。
欲哭无泪的她捉过肥湫湫的大脚板,揪着它软乎乎的耳朵,瞪着大眼睛朝它吼:“吃吃吃,都怪你,我每天吃萝卜咸菜,你却美滋滋的天天吃鱼,你知不知道一条鱼多少钱,你知不知道你吃一条鱼够我吃两天的饭了。”
大脚板吓的后背上的毛都竖起来了,瞪大了眼睛,眼底全是惊恐:它的主人完全是一母老虎,哼哼,不就吃了你两条鱼嘛。
“怎么,你不服啊,你是不是不服?”依红妆从它的眼神里看出了抗议,她指指石桌上的碎银子:“我们只有四个碎银子了,根本就撑不了两天,你要是还想吃鱼的话,我们今晚就直接掐脖饿死算了。”
大脚板无趣的喵喵两声不再理她,跑到树下打盹儿去了。
吃了瘪的依红妆将碎银子揣起来转悠了一圈跑到厨房看着空空的米缸,烂掉的白菜还有半个窝窝头,她简单得把窝窝头热了热想喂饱她的大脚板,可谁知道这大脚板傲娇的连闻都不闻。
“臭猫。”依红妆飞给它一个白眼儿转身出了四合院。
多日一直暗藏在树上的楚凌轩将她的自言自语全部听了进去,他唇角一勾:时机到了。
来到集市上的依红妆买了一串糖葫芦填肚子,小贩在叫卖着卖鱼,她在摊儿前徘徊了好几次,最后咬咬牙还是买了一些鱼打算回去煮给大脚板吃。
回去的路上依红妆愁眉苦脸,兜比脸都干净,她和爹爹闹的不可开交,怎么可能好意思回去要钱呢,早知大脚板这么贪吃就不把它带出来了。
现在可真是追悔莫及啊。
在离四合院有一段距离前,依红妆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她含腰走过去,‘啪’的拍在了那人的后背:“喂,你找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装模作样的楚凌轩闻声顺势起身:“我在找……”他的话说到了一半儿顿住,而后惊喜又惊讶的看着依红妆,指着她,道:“你……你是那位……那位给我指路的公子。”
由于楚凌轩面容英俊,所以给依红妆的印象极为深刻,她很快便想起来了,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
“正是在下,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公子。”楚凌轩寒暄道。
“我家就住这儿。”依红妆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四合院,她收回视线,望着有些魂不守舍的楚凌轩,关心道:“你呢?是丢什么东西了吗?”
话,总算引到正题上了。
楚凌轩叹了口气,加之那故作忧郁的眸子,道:“不瞒公子笑话,在下初来乍到,本想着出门打听打听事儿,可谁知我的银袋子丢了。”
“丢了?”依红妆声调扬起,忽而问:“公子不会是遇到扒手了吧。”
听及,楚凌轩摇摇头,将自己放银袋子的口袋翻过来给依红妆瞧:“我的衣裳口袋破了,估计银袋子是漏出去了。”
“那我帮你一起找。”依红妆热心肠的说。
楚凌轩尴尬一笑,摸摸脑袋:“那麻烦公子了。”
第一计划成功。
依红妆问清楚他银袋子的颜色,图纹无比认真的帮他寻找,而楚凌轩却心计颇深的打着自己心里的小九九。
恰时。
一声猫叫引起了两个人的注意。
自家猫的声音让依红妆再熟悉不过了,她起身,循声望去,就在她家四合院的墙头上,大脚板美滋滋的蹲在上面,小长尾巴优雅的一扫,其最引人注目则是它嘴巴里叼着的灰白色银袋子。
它如一个胜利者,高高在上的抬头挺胸,恍若在等依红妆夸奖它。
依红妆只觉得小脸儿滚烫,下意识的去瞧身边的楚凌轩,楚凌轩充满惊喜的瞅着那只猫,就像见到了自己相好的似的:“那……那不是我的……”
“你的银袋子?”依红妆试探性的问。
“正是。”
好一个‘正是’,依红妆捏紧了拳头,狂风一般的朝大脚板笨去:“你个死猫,把我的老脸都给丢尽了。”
背后的楚凌轩勾起了一抹胜券在握的坏笑。
事实情况是这样的,银袋子的确是他的,漏窟窿的口袋也是他临时撕破的,至于银袋子是怎么落入大脚板的口袋里的,那么可要且说了。
就在依红妆上集市的时候,楚凌轩以迅而不及掩耳的速度买了条鱼回来,他将鱼和他的银袋子缠在了一起,馋的直流口水的大脚板急忙扑了过来将鱼连同他的银袋子抢走蹲在墙头上啃了起来。
他的目的达到了,掐着时辰的楚凌轩就这样做了一场十分成功的戏。
大脚板彻底炸了毛,东跑西颠的在墙头上乱窜,一时着急的依红妆使用了轻功飞到了墙头上迅速的捉住了大脚板。
然而,她的这一举动落入楚凌轩的眼底,让多疑的他愈发警惕了,看着弱不禁风的小书生竟然会一些功夫。
他究竟是什么人!
楚凌轩收回自己复杂的神情,佯装无辜的追了过去:“诶,公子,别冲动,别冲动啊。”
吃的小肚肚圆滚滚的大脚板哪能跑的过依红妆,于是就这样悲惨的落入了她的魔爪之中。
墙头上。
一人一猫。
楚凌轩仰头望着他们:“公子,你要做什么?”
“我要掐死它。”依红妆咬牙切齿。
“公子,莫冲动,你这是草菅人命啊,哦不,你这是草菅猫命啊。”楚凌轩劝阻着:“它只是一只猫,只是顽皮,公子快下来,我颈椎不好。”
依红妆‘啪’的拍了下大脚板的小屁屁,稍稍消了些气儿的依红妆抱着大脚板用轻功一跳,跳到了楚凌轩面前,满脸的歉意:“公子,真不好意思,这是我的猫,是我没管好它,你看看少没少,少了我赔给你。”
拿过银袋子的楚凌轩看了看,笑笑:“没少,就是有一张银票被它咬坏了。”
“啊?”依红妆的脸都青了:“这……这……我没这么多钱赔给你啊。”
“没关系,没关系。”楚凌轩善意的摆手:“我先走了,我还得再找个客栈呢,要么晚上我该露宿街头了。”
闻言。
心怀愧疚的依红妆道:“你现在没有住的地方啊,那你之前住哪儿?”
楚凌轩唉声叹气:“唉,一言难尽啊,今日退了房间本打算去亲戚家,可是却发现我亲戚早就搬走了,等我再回去的时候房间已经被别人住下了,我走遍了许多客栈都没有空房间。”
“这样啊。”依红妆道,她犹豫了一下,说:“我的猫把你的银票咬坏了,你现在又没有地方住,若是……若是公子不嫌弃,你就住在我这个四合院吧,这个四合院有好几个空房间,就当是我赔你的银票了,等你找到你亲戚搬到哪儿了你再走,你看这样如何?”
“这……不大好吧。”楚凌轩局促的搓搓手。
“把你的银票弄坏了我也觉得过意不去。”依红妆讪讪一笑。
于是,楚凌轩就这样顺利的,自然的住进了四合院。
如一颗危险的罂粟花种子,在悄悄的生根,发芽……
每个人当初都是单纯的,都是无害的,正是因为这些最初的单纯酿造了一个又一个的错误所以人才会变化,变成各种各样的,彼此如隔着一睹墙,让人捉摸不透。
北朔之国的事情因为那个黑衣人自尽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最后只能不了了之,现在,夜元澈十分重视这件事情,以免再让北朔之国钻了什么空子。
春意盎然的味道渐渐远去,丝丝热风卷起了地上的叶片。
不知不觉。
夜元澈回宫已经将近十天了。
十天的时间不长不短,但是足以改变许多事情,足以发生许多事情。
楚凌轩表现的十分忠厚老实,轻松的取得了依红妆的信任,两个人在四合院过的还算快活。
凝香公主每日勤勤恳恳的跟着苏青山上早课,念书,学礼。
太后诵经礼佛后都会将夜元澈叫到慈宁宫来听话,同他讲一讲江山的事,亲政的事,现在前朝不算稳定,北朔之国的事一出不难保证有一些不服夜元澈大臣们都在悄悄的蠢蠢欲动。
表面上一片宁静,若是掀起了一场巨大的狂风,那么,接踵而来的便是一个又一个的巨浪。
皇宫的热比外面的来的慢,许是因为皇宫冷清的原因吧。
迎春花嫩黄色的花瓣儿落了满地,如铺了一层金黄色的纱幔。
夜元澈执起笔墨画下了这一片春意盎然,推开窗子,花瓣儿扑面而来,一片落在手心,带着清新的芳香,搓起花瓣儿在指腹间研磨,软腻腻的花瓣儿手感让他想起来手滑又嫩的依红妆。
那个纯真烂漫的小书童。
宫中于他来说是一个囚牢,长时间的居住却让他想永远的逃离。
他是向往自由的,他是向往蓝天大地白云的。
若不是当年太后以死相逼让他登上皇位,他早将这个皇位让贤了。
多少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的这个皇位。
在他愣神之际,小公公跪地禀报:“皇上,苏大学士求见。”
“宣。”
苏青山和夜元澈表面是君臣关系,实则是莫逆之交。
“皇上,想什么呢?”苏青山嘻嘻哈哈的德行在夜元澈面前从不避讳。
“没什么。”夜元澈道。
眼尖的苏青山瞟到了奏台上的画,嬉笑打趣:“皇上好兴致,竟然在此作画,来,我好好瞧瞧。”说着,苏青山装模作样的瞧了起来,一边看一边点评:“起笔用力不稳,似是有心事,中途笔墨不均,肯定没用心,收尾匆匆潦草,啧,皇上,这症状怕是患了什么相思病吧。”
“去你的。”夜元澈笑出了声儿:“说的好像你都懂似的。”
屏退了左右。
苏青山信步来到夜元澈身后放书的架子上,修长的手指追随着书而动,在一本书上忽而定住,将其拿出放在夜元澈跟前儿:“皇上,你还打算瞒着我?”
夜元澈视线一落,这本书恰是那日他自己研究得了断袖之癖的那本书:“什么?”他打算将装傻进行到底。
“这本书原来的位置不是在那儿的,变了位置说明皇上动过,上次我无意间发现后就随便翻了翻这书却发现少了一页。”苏青山极有条理的说:“请恕下官鲁莽,那一页想来是被皇上撕掉了,但下官对这本书极为熟悉,皇上撕的那页是第二百四十二页,那页的病症可谓是断袖之癖。”
苏青山从不和夜元澈卖关子。
一是一,二是二。
“所以呢。”夜元澈没有动怒,只是淡淡的将那本书阖上,放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皇上,你不打算请太医看看吗?”相比夜元澈淡然自若,苏青山反倒是很着急。
夜元澈清如白月一笑:“看什么?”
“皇上,这是病,得治。”苏青山急了:“皇上是不是喜欢那个小书童?”
他的话问的太过直白,以至于遭了夜元澈一个大白眼。
苏青山手握空拳调整了下情绪,重新道:“皇上,下官知道那个小书童很讨人喜欢,但是皇上可万万不能误入歧途啊。”
夜元澈懒理他,仰在龙椅上闭目。
他喋喋不休:“皇上,不要难以启齿,现在前朝虎视眈眈,臣心不齐,若是让一些乱臣贼子知道皇上有这个病,那么定会寻个由头让皇上下位的。”
“啰嗦。”夜元澈字如千金道。
苏青山在原地急的直转圈圈:“皇上,别嫌我啰嗦,我这是为了皇上好,皇上,你想想那美人,想想依红妆,她不比那臭书童好多了。”
“你有完没完?”夜元澈最后一点耐心也被耗尽。
“没完。”苏青山要誓死保护夜元澈的性取向。
“出去!”夜元澈道。
“好咧。”苏青山应道,才迈出去几步,折了回来:“不行皇上,下官今儿有事要说。”
“讲。”
苏青山娓娓道来:“方才太后叫下官过去听话,这春季要过去了,炎炎夏日将要来到……”
“长话短说,再废话把你阉了。”夜元澈打断他的话。
苏青山轻咳一声:“太后身子不大好,眼看着要到出宫礼佛的日子了,太后让下官陪同皇上替她去。”
话音才落。
只见夜元澈那张脸瞬间多云转晴:“当真?”
“当真。”苏青山点头,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夜元澈:“皇上,你怎的这么激动呢?往常你是不喜去寺庙的。”
“有么?”夜元澈脸上噙着笑意,一副打死不承认的架势。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这次夜元澈严惩了一个贪官,让太后刮目相看,内心认为他是个能吃苦,懂得为百姓着想的皇上,所以对于他微服私访也就不那么反对了。
清晨。
公鸡未破晓,晨阳未露头。
顶着露珠的清甜,夜元澈和苏青山骑着马回到了元未县,连早膳都来不及吃直接奔到了四合院。
外面不比皇宫,早早赶集的人提着篮子置办物件儿。
“咔,咔,咔”一下一下有节奏的声音透过四合院厚重的城墙传到了夜元澈的耳朵里。
勒紧了马的缰绳,夜元澈挥手示意停下,侧耳道:“青山,你听这动静是不是从四合院传出来的?”
苏青山眉头一拧,确认后,道:“好像是……是砍柴的声音,这小书童何时变的这么勤快了?一大早起来砍柴。”
“许是不是我们想的这样。”夜元澈忧心道,这个力道明显是有一定武功底子的人才能发出来的。
“啊?”
“进去看看。”夜元澈二人下了马。
推开四合院的门。
夜元澈那双深潭的眸子盯着眼前的一幕。
楚凌轩一袭长袍,挽起了袖袍握着斧头劈着眼前的柴火,旁边已经砍出来一些了,整整齐齐的堆在那里像一座小山。
见来人,他停下手里的活儿,直起了腰板儿看着门口气势不凡的两个人。
“你是谁?”
“你是谁?”
夜元澈和楚凌轩一同问出口。
空气中染着紧张的气息。
夜元澈不着痕迹的扫了他一圈,此人别看衣着朴素,但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之人,他声音醇厚,宣示着主权:“这是我的家,我是这个四合院的主人,你又是谁?”
“我是她的朋友。”说着,楚凌轩指向了依红妆的房门。
这个小书童,真够可以的,胆敢带陌生人来家中。
“青山,去,把她叫出来。”夜元澈道。
此地太危险,不宜久留,苏青山赶忙开溜。
楚凌轩和夜元澈彼此凝视,一抹剑拔弩张的味道在他们中间滕然升起。
莫非这就是那武功高强之人?楚凌轩心里暗自思忖。
“喂喂喂,你们俩干什么呢?”冲出来的依红妆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挡在杀气腾腾的二人中间。
收回视线,夜元澈淡淡的扫过依红妆:“他是谁?谁让你带外人回来的?”
“他是我朋友。”依红妆叉着腰说。
“这是我的四合院。”夜元澈和她理论。
“你走了就是我的了。”她誓将无赖进行到底:“你消失那么长时间,谁知道你是死是活,现在回来做什么。”
“不可理喻。”夜元澈愤怒的一挥袖袍朝自己房间走去,苏青山赶忙跟了过去。
楚凌轩立即恢复了老实人的样子,局促的搓了搓手:“公子,你朋友回来了,他好像不太高兴,要么……要么我走吧。”
“不许走。”依红妆捉住他的袖袍,故意扯着嗓子朝夜元澈的房间方向吼:“他就是个神经病,不要理他。”
苏青山捂住耳朵,哎呀呀,这个小书童胆儿可真大,竟然敢骂夜元澈是个神经病,亏皇上那么喜欢她。
“真是胆大包天!”夜元澈隔着透明的窗纱看着外面并肩而站的两个人:“从未有人敢跟我这样说话。”
“那是因为她不知道你是……”‘皇上’二字还未说出口,夜元澈擎起手拦住了苏青山,眯着眸子望着外面的楚凌轩,道:“那人看着就不是什么善茬子,当下如此混乱,青山,你去查查他的身份,方才听他说话不像是元未县的。”
矛盾就此渲起,楚凌轩希望他们越乱越好。
看来,他来这个四合院真是来对了。
睿智的夜元澈满面春风的推开门,变了个脸似的来到他们跟前儿,依红妆还嘟着嘴不高兴呢,夜元澈和楚凌轩差不多高,但龙者的风范却让楚凌轩差了那么一截,他的口吻变的温和:“这位公子贵姓?方才在下有些唐突了,若是无处可去便在这儿住下即可。”
好一个善变的人。
楚凌轩心里思量,双手抱拳,谦卑道:“免贵姓楚,单名一个风字。”
“原来是楚公子。”夜元澈含笑道:“在下二澈,楚公子随意叫吧。”
身为北朔之国的楚凌轩怎能不知他的用的是化名,心中的疑惑又多了一分。
虚假的寒暄过后,夜元澈拍拍依红妆:“依攻,随我来,我有事儿找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