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了却掌门。”肖止斤憋了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这么一句客套话。
了却却笑起来，苍老的脸上没有半点笑意。
“双斧会夜上青城，所为何事？”
“为大妖阿悯而来。”肖止斤赶忙道。
“嗯？你们怎么会知道阿悯的？”了却疑惑。
“是，是我家主人告知的。”肖止斤偷偷瞥了一眼方不忌身后的谢天下，还是坦白了。
“你家主人是谁？”
“烛龙生。”肖止斤想都不想就答道。
云不亭心中嗤笑，这双斧会的胖子，真的没有骨气，只是被那么一逼，直接就全漏了。不过同时，云不亭也在想，烛龙生对双斧会的掌控，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绝对。
了却上人却并不在意这些，他皱眉想了一会儿，问：“你们对付阿悯，目的何在？”
“不知道啊。”肖止斤茫然道。
了却：“……”
“我们就是听令行事而已。我们的头领现在还没来呢。”肖止斤指的是那位带队的，隶属于烛龙生的“使者”。
云不亭一边听着了却拷问肖止斤，一边观察着李显白他们那边。
师父依旧被困在风暴结界中，没什么更多的变化。
了却道长凝视着肖止斤，开口道：“既然你们也是为了阿悯而来，那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我们目标一致。我不为难你们。”
肖止斤面露喜色，忙不迭地点头，“道长，掌门，我们肯定好好干活儿！”
了却摇摇头，“但有一件事，这位秦小河小兄弟，和方二爷，你们不要再动歪心思。他们是来帮助我青城剑派的，不论你们之前有什么过节，在青城山上，请都暂时忘掉。如何？”
“这是自然，您说了算！”肖止斤笑眯眯地说，同时不断地向方不忌使眼色，希望他能够帮腔。
方二爷没什么反应，秦小河也面无表情。
肖止斤却不以为意，冲着了却掌门一个劲地笑，他满脸横肉，笑起来就很吓人。
云不亭叹了口气，青城剑派此刻自身难保，了却掌门还要维持双斧会和方不忌秦小河之间的关系，实在是难做。
“行了，既然大家愿意放下此前的恩怨，助我青城剑派一臂之力，那么老道我也不是不好说话的人。”
了却掌门说着，一挥手，峡谷中有清风拂过，那些悬在双斧会门人喉头的清光小剑便一柄柄地在这阵清风当中消弭于无形。
双斧会门人一个个长出了一口气，接着纷纷心有余悸，看了却的眼神都带着浓重畏惧。
在这种恐怖的存在面前，他们甚至连反抗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试想人一抬手，就可诛杀自己这方百十个兄弟，谁能不怕。
云不亭从镜子里看见，双斧会的百十来号人在了却露了一手之后变得非常乖巧，一个个地排着队站在肖止斤的后边，低眉顺眼，等候指示。
“不挨打不知道疼。”他轻叹一声。
方不忌和秦小河并排走在一起，秦小河走得小心翼翼，随时都在散发血气，留意周围。
那个看不见的小童聆儿，实在是让所有人都有些创伤应激障碍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开始从闭关峡谷走出来，朝着前山走去。
两伙人，泾渭分明。
前边是方不忌和秦小河，后边是双斧会众人。
谢天下走在双方中间，她感觉有些怪异。
因为实际上双斧会才是她的“自己人”，可她很显然是跟外人更加亲近和熟悉。
走在漆黑的山道上，只有她手中的偃甲灯是唯一的光源，天上的月光有些暗淡，并不能照亮夜晚的山路。
队伍里只有谢天下的漂亮脸蛋是被照亮的。
云不亭在打量她。
幽偃甲，基本上就跟机器人是一个概念了，在这个世界，在这个时代，很显然，幽偃甲的技术比机器人更要灵性和玄学。
云不亭是拥有元神的人，他其实很想知道，自己的元神能不能进入一具空的幽偃甲当中，以幽偃甲的方式，下山入世。
如果能那样的话，他其实将会跟现在的谢天下一样，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没有破坏南冥山的规矩。
想着这个，云不亭就非常期待，心中火热。
然而，他一转头，看见摆在桌上的一面面小镜子，他的心思又被拉回到了青城剑派前山，那间长老独栋小院中去。
算了，幽偃甲身子这种事情，只能放在之后再说，要是今天没能把阿悯给搞定，那有没有以后都还是问题。
云不亭吸了口气，重新关注起青城山的状况来。
花了小半个时辰，方不忌，秦小河，还有双斧会的一行人总算是来到青城山前山。
经过饭堂，踩着阶梯走向长老独栋的时候，谢天下问肖止斤，“你们说的那个使者，你们不等他了吗？”
肖止斤咧嘴一笑，摇头道：“自然是要管的，我们一路上给他留了记号，他会循着记号找过来的。”
谢天下：“你们不是要等他的命令？”
“见了您不也是一样的吗，你们在做的事情都是同一件，听谁的不是听。”肖止斤道。
“那待会儿，如果我让你们死战，你们也会遵从吗？”谢天下的语气突然严肃。
肖止斤笑不出来了。
直到这时候，肖止斤才突然意识到，他将要面对的状况可能有些不像想象中的那样。
“二姐，听你的意思是，这趟活儿，还有生命危险？”肖止斤尝试着问道。
谢天下先是一怔，而后掩嘴轻笑起来，笑着笑着，笑声提高了些。
“怎么，送你们过来的那个使者，没有告诉你们，阿悯这个大妖究竟是什么东西吗？”
肖止斤摇摇头，“这还真没有，我们只知道这是烛龙生的命令，让我们来帮衬帮衬，二姐，这大妖，是个什么东西？”
已经能够看见前方最后的一座独栋小院，那是阿悯的所在。
谢天下抬起素手，指着那边，道：“大妖，就是字面意思上的，妖。刚才峡谷里头的那些尸体，你没有看见吗？”
“尸体？”肖止斤怔住，“什么尸体？”
他这个反应，谢天下也懵了。
她回头看着其他的双斧会门人，“你们也没看见尸体吗？”
“没有啊。”
这是她得到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