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周玉洁清楚科里每一位医护人员的个人和家庭状况,总是尽最大可能、想方设法帮助大家解决工作和生活上的困难。
她知道,武莺在撒谎!
她知道武莺近来表现异常,必有原因,也不想把事情搞僵,就继续说:
“武莺,科里从来没有跟任何人、包括你过不去,何必呢?你请假也好、续假也罢,1个星期的时间,按照咱们医院的规定,我没有这个权限。”
武莺听了腾地站起来:
“你还说没有跟我过不去,我生病就不能请假了吗?”
其实,近来穆东阳对武莺的请假是有求必应的,也并不需要普外科的什么意见。只是由于请假太多,连武莺自己见了穆东阳都不好意思开口,这才想让周玉洁先在自己的请假条上面签个意见的,以便她好忽悠穆东阳。
周玉洁觉得简直是岂有此理:
“没有谁不让你请假呀,你去向院长请呀!”
“你给我签字!”
“我凭什么给你签字?”
“我要请假,你必须给我签字!”
周玉洁也不是没有一点儿脾气没有,她觉得武莺的所作所为简直不可理喻,就说:
“请假1周,必须报告院长,要我签字毫无根据!”
曾经多年来在燎原医院很不起眼的武莺火气更大了!
自从爬上常务副县长孙正光的床,武莺的心理越来越复杂而失衡。看到人们对孙正光点头哈腰而自己不能公开挎着他的胳膊走在大街上,她心里急急的:
即使不能公开做副县长夫人,我也不愿意做普通的护士!
这些天来,她一次次请假,都是跑到省城或者省外游玩去了,有时候跟着孙正光,有时候跟别人,玩山水、吃美食、疯狂地购物。
当然,都是孙正光的钱买单。
她尽情享受到孙正光的权力及其带来的财富,越来越不安于在燎原医院做护士工作。
背后有孙正光这棵大树,她觉得自己应该挺着胸脯、翘起尾巴做人!
一见周玉洁发火,武莺巴不得把事情搞大,让大家都知道自己“上面有人”!
她“啪”地一拍桌子:
“今天你就得给我签!”
这就是武莺根本不了解周玉洁了!
她认为,有孙正光的宠爱、穆东阳的纵容,欺负欺负她周玉洁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周玉洁参加20多年,兢兢业业工作,不贪不占,个人品德和廉洁记录纯洁如水。
她平时看起来温婉娴静、与世无争,待人接物不卑不亢、谦让持重,但是一旦较起真来,身上有一种无形的力量。
面对武莺的无理取闹,周玉洁终于忍无可忍,“啪——”地一下,把桌子拍得更响:
“你给我出去!普外科坚决不准你的这个假!该找谁请找谁请去!这次没有正当理由超过2天不来上班,只要我当普外科主任,你就永远不要来普外科了!”
一看周玉洁来真的,武莺也吃惊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周玉洁发火,又是发这么大的火!
她吓呆了!
其实,武莺在内心里是不得不佩服周玉洁的,因为她德技(术)双馨,是公认全县最好的外科大夫;她一心扑在工作中和病人身上,赢得绝大多数同事和病人的尊敬;她内外兼修,爱医院、也爱家庭,几乎是个完美的女人!
但是,她也从内心里愤恨、忌惮周玉洁,正是她在工作中的“较真”,让自己上班不“舒服”、请假不方便。
正在这时候,科里当班的几位医生、护士听到这边吵叫,跑过来推开门,赶紧劝说两人。
武莺见状,知道自己理亏,一把从桌子上抓过来自己的请假条,把门一甩走了。
这个班不上了!我找穆院长去!
孙正光曾经告诉过她,在医院里有什么事儿,尽管找穆东阳去。
普外科在7楼,武莺又气又羞,顾不上、或者忘记了坐电梯,“噔噔噔”从步行楼梯走下去。
“武医生,有急事儿走这么快?”
武莺抬头一看,恰好副院长陈赫然从楼下正往上走。
陈赫然曾经听穆东阳交代过,武莺跟常务副县长孙正光“关系不一般”,注意小心对待,他心领神会。因而虽然武莺是护士,他还是跟穆东阳一样,称呼她“武医生”。
武莺见是陈赫然,气还没消,愤愤地说:
“我去找穆院长!”
陈赫然见她一肚子气,摸不着头脑,就放慢脚步:
“找穆院长有急事儿啊?”
武莺不想跟他啰嗦,脚步不停地反问道:
“穆院长在他办公室吗?”
陈赫然也不便多问,就赶紧答道:
“在,在!你去你去!”
陈赫然转身继续朝上走,一眨眼的功夫,只听得“咕咚——”一声,身后有人大叫着从楼梯滚了下去。
他立即转身一看,原来是武莺。
他赶紧连着几个台阶跑下去,从地板上把她扶起来。
吵了一架,假没请成,又摔一跤,武莺恼羞成怒,坐在地上不想起来,“呜呜”直哭。
陈赫然蹲下来扶着她、安慰她:
“武医生,咋的了?”
武莺气恼地说:
“我要请假,周玉洁就是不批!呜呜——,我要找穆院长!”
陈赫然用一只手扶着她,另一只手拾起地上的纸片。
他看见纸片上武莺写的请假内容,一丝阴沉的笑意掠过面孔。
他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想了想,拨通了穆东阳办公室:
“穆院长,我是陈赫然,是这样,普外科的武莺医生累病了,又是高血压、又是心绞痛,刚刚累得晕倒了!她连续上班想找您请几天假——,嗯,对对,不能过去了,她那科室的周玉洁主任不批她假,还吵她,她头一晕,摔倒了!嗯,摔倒了,对对对!哦,好的好的。”
听见陈赫然打电话帮自己请假,武莺心里十分高兴,见他又顺便告了周玉洁一状,觉得很是解气。
这时候不断有员工和病人路过,她就想挣扎着站起来。
她只是脚轻轻地崴了一下,站起来稍微有点痛,跺一跺,也没有大碍,心情就好了大半:
“谢谢你陈院长!”
陈赫然皮笑肉不笑地说:
“谢什么谢,假我帮你向穆院长请好了,走两步看看摔伤没有!”
武莺拍拍身上的灰,虽然明知道自己没什么大碍,也不想让人看到自己一身轻松,就假装着说:
“我脚有点痛,头有点儿晕,想回家去,到门口打个的就行了。”
陈赫然连忙殷勤地说:
“不用打的,你去大门口等着吧,我去让医院的小车送你一下,很简单!”
他说着就掏出电话拨通了小车班,安排院长办公室的一辆小汽车到大门口送人。
不到半个小时,武莺回到向阳花小区自己空荡荡的家里,往沙发上一坐,长出了一口气。
离婚几年了,她一直单身,也一直独居。此间当然不少热心人牵线搭桥,但她似乎并没有相中几个。
一开始,她时不时地跟某个看中眼的男人约会几次,也时不时地跟谁做过只有夫妻才能做的事情。
但结识孙正光以后,她再也没有让别的男人把玩过自己的身体。
请掉假了,又在院长那儿告了周玉洁的刁状,她觉得心里很爽;陈赫然亲自安排小汽车送自己回家,也给足了自己面子!
她打开电视无聊地看着,想想刚才的一幕幕觉得有点儿像电视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