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这个宅院的东边,钟诚盯着这个院子看了一会儿,小声问闻立中:
“这个院子在省城能值多少钱?”
闻立中并不明白他的意图,迟疑了一下说:
“我不了解这方面的行情,但是市面上一般来看,省城这几年开发的几个高档小区里,院子还没有这么大,也得1000万以上,就是在省城近郊几个乡镇的农村,没有500万也是拿不下这个院子的”
钟诚抬头望望黑幽幽的天空,轻轻地叹了口气:
“老柿树村这几十家的房子加起来,也没有这一家的值钱啊”
这个刘宅周围也亮堂堂的。
钟诚想尽量不惊动任何人,包括乡村干部,就示意闻立中赶紧走。
二人沿着刘宅的东墙根儿往北走,刚过墙角没几步,很快就看见了不远处的一个非常狭小破旧的小院子:
院子里面一片黑乎乎的,3间红瓦土墙的房子明显有不少个年头了,一转儿墙头都是土坯垒起来的,麦草压顶,但久经雨水冲刷也因为留下几个缺口而高低不平。两扇大门陈旧不堪,已经分不清什么颜色,但用一把硕大的铁挂锁锁着。
钟诚在小院门前站住脚,对闻立中说:
“这个院儿肯定就是林富安家了”
闻立中感慨道:
“我想也是,这个小院跟前面的这座豪宅,简直不是一个世界啊按照现在时兴的说法,前面这家是土豪,后面紧挨着这家就是**丝,其实就是重点扶贫对象,生活应该在贫困救济线以下。”
钟诚仔细打量观察了一番林富安的院子,越发感受到他家生活的艰辛。再随机看看其它的邻居,黑灯没人的也好亮灯做饭的也罢,也都是灰蒙蒙的房子院子,稀稀落落走来跑去的老人和孩子,了无生机。
忽然,钟诚发现,刚才给他们指路的老太太就在西边不远住着,她家的小院子开着门,她正端着一盆水往大门外面泼。
对了,刚才老人家说林富安出远门了,是去哪儿了?上访还是探亲?去省还是进京?
“咣当咣当”
钟诚正在犹豫是不是找老太太进一步打听一下林富安的消息,前面刘宅突然传来踢打大门的声音和一个女人的哭闹:
“刘金武,你不是个东西,啥时候玩儿你就啥时候打我啊你不得好死”
接下来可能就是刘金武的打骂声了:
“我**让你他妈的找事我打不改你是不是?老子就不能认识个人了?”
钟诚闻立中听得一头雾水,就悄悄从一簇树影里转到刘宅大门的斜对面,观察着这座豪宅的情节剧。
大门开处,灯光很亮,一个40多岁矮胖壮实的男人在拖打一个的女人。男人看来是刘金武,他一手拽着女人的胳膊把她往外拖,一边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你他妈的好日子过腻了,老子认识个人你也得管着,不是找打是干啥?”
“他妈的,我叫你管管管”
他骂着,还使劲儿用脚往那女人身上踹。
女人也是40来岁,看来是他的老婆,半蹲在地上挣扎,还使劲儿扯着门框不松手,同时在嘴里进行还击:
“刘金武你不是人你把我打死吧,要是不打死我我跟你没完你在外面吃喝嫖赌我管不住你,还把往家里带你太欺负人了”
刘金武边打边骂,女人也不甘示弱。
这时候,院子里有几个汉子过来劝架:
“刘哥,算了,有话跟嫂子好好说,这么着多不好”
“刘书记,别这么大的火儿,要不俺几个改时间再来”
“大哥,要不让妮娜吃过饭跟我们走不就行了吗?”
“……”
女人在刘金武的暴打之下并没有屈服,拼命捍卫自己作为女主人的权力:
“你刘金武不干人事你们怎么吃喝我不管,我今天就是死也不能再让那个骚狐狸精跟你在家里的大床上睡觉”
几个汉子也过来劝:
“大哥别打了咱们哥儿几个说说话就走,我们都走妮娜也走”
在几个汉子的力劝女人的拼命反抗之下,刘金武松开手,斩钉截铁地说:
“奶奶的,在老柿树我他妈的就是皇帝,说出一句话砸在地上一个坑,说几就是几关门喝酒妮娜今晚不走”
他一脸横肉,留着板寸,拳打脚踢之下,女人只能招架无法还手。
钟诚闻立中悄悄站在不远处树影里,把这一切看得清楚明白。
闻立中看着刘金武施暴太凶狠,差点儿要上去拉架,被钟诚制止了。
钟诚想看到原汁原味的老柿树村,不想因为劝架暴露自己此行的意图。
同时,他感到奇怪的是,村支部书记刘金武这边打得稀里哗啦的,竟然没有一个村民赶过来劝架甚至于围观
闻立中轻声说:
“县长,刘金武那家伙不会把那女人打坏了吧?”
钟诚说:
“不会,你看着吧那女人是他老婆,如果他真是像他老婆说的那样的人,那么他老婆也早就对他的作为有了耐药性”
果然,不大一会儿,刘金武拍打一下自己身上被老婆踢蹬的泥土,转身进院子了。随即,女人也从地上站起身来,拍打拍打屁股上的灰土,转身关上大门进了院子。
一会儿,刘宅就恢复了刚才的平静,照旧灯火通明,时不时有笑声传出来
钟诚闻立中又来到林富安家西边不远的小院儿,那位老太太正在把院子里的垃圾往外扫。
钟诚走上前礼貌地问道:
“大娘,请问你林富安大爷啥时候回来知道不?他去哪儿了?”
老太太可能眼神不太好,在迷离的灯光下瞅着钟诚看了一会儿,见是刚才问路的人,就不冷不热地说:
“去大别山送一个亲戚走了去了好几天了,这两天该回来了,他家菜地里的草都快长荒了”
钟诚陪着小心又问:
“那他家里的人都去了吗?”
老太太面无表情地说:
“富安哥家里也没啥人,就一房儿子媳妇常年在沿海地方打工,大孙子跟着他,高中刚毕业在县城打工,这次说不准跟他一起去了”
钟诚不甘心,又小心地指指前面的刘宅:
“那一家怎么了,打个啥?”
老太太撇撇嘴,鼻子里哼了一声:
“不知道,三天两头这么打架男人是这庄上的皇帝,家里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在外面怎么玩他老婆都不管也管不了,他要是把姘头带回家,老婆就不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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