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云清淡淡睨了他一眼,继续拿着铁锹往坑里填土,没有理会他。
古光宝脸色讪讪,不知道古云清啥意思,怕她再动怒,也不敢再说话,握着手中的铁锹也赶紧往坑里填土。
等到驴子被土完全盖住的时候,古云清心里舒了一口气,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古光宝说的话她都懂,或许娘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怕她难过才没有说出来,她不过分善良,也不是圣母,只是为了求自己心安,只是这驴子是她家养的,若是真的将这驴子吃了,她会膈应一辈子的。
她只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万事只求心安,无愧于己心。
埋完驴子之后,三人下山回家。
进了村子,古光宝就一脸讨好的笑,冲古云清道:“那个……我能不能回家了?”
古云清淡淡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欠我的二十两银子尽早还上,还有记住我之前的话,以后给我夹着尾巴做人!”
古光宝被说的满脸通红,羞愤不已,却不敢跟古云清呛声。
古云清和风濯回到家的时候,刘芸娘早已做好了饭,只等着他们两人回来了。
风濯去将牛车还给了王婶家,古云清本想去洗漱来着,一看到灶房门口的水缸,就想起那里的水被古光宝折腾过,顿时脸色不怎么好看了。
刘芸娘正端着饭菜,一见她盯着水缸,心里就明白了,笑着:“你去灶房木桶里面舀水先用着,这缸里的水就别用了。”
古云清点了点头,去灶房里舀了水出来洗脸,正好风濯回来了,就着她的洗脸水也洗了下脸,她本想出声让他再去水桶里舀点干净的,却没来得及。
古云清用柳树枝蘸盐漱了漱口,心里想着等以后有条件了一定要用猪鬃做一把牙刷,一直用这柳树枝也不是个长久的办法。
萍儿刚迷迷糊糊的被刘芸娘叫醒,一夜没睡,古云清这会也有些困倦,她想着等吃过饭了就去补觉。
吃饭的时候,刘芸娘对风濯问道:“风濯,你去上京可曾找到亲戚?”
风濯手中拿着碗筷,抬起黑眸,淡淡道:“没有。”
古云清一看他这么冷淡,不禁暗自蹙眉,在桌子下面朝风濯踢了一脚。
风濯黑如点墨的眸子转看向古云清。
恰巧此时刘芸娘又开口道:“没有找到啊……你别伤心,以后就当这是自己家,那上京也就别回去了。”说完,她仔细看着风濯脸上的表情。
古云清见风濯还一直盯着他,脚下一动,又踢了过去。
风濯早就感觉到她的动作,明明能够躲开,却没有动,任由她一脚踢在腿上。
刘芸娘一心想留下风濯将来以后当女婿,所以才会说出让风濯把这里当自己家的话,这会见风濯一直盯着清儿看,心里喜不自禁,只觉得这两个孩子十分登对,风濯又没有了家,成亲直接入赘,再好不过。
古云清见风濯一直不回答她娘的话,还一直盯着自己,忍不住出声道:“风濯,我娘跟你说话呢!”
风濯转过头看向刘芸娘,黑眸古淡无波,扯了扯唇,终究没有说话。
古云清也瞧出来了,便忙岔开话题:“娘,我想着过几天咱们去镇子上摆个摊子卖吃食,你觉得行吗?”
刘芸娘注意力马上被吸引了,见她说的十分认真,想了想才道:“行是行,但是咱们能卖些什么吃食?”
古云清勾唇一笑,眯了眯眼睛:“这两天您就瞧好吧!到时候咱们早上就去卖早点,中午再改卖其他的。”
刘芸娘心里好奇,就笑道:“那我就等着。”
萍儿端着饭碗,大眼亮晶晶的看着古云清:“大哥,到底是什么啊?”
古云清嘴角牵起弧度:“不告诉你!”
萍儿嘴巴微微嘟起,拿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饭,不甚开心的道:“大哥,你都不跟我说。”
古云清笑出声,安抚了下她:“过两天你不就知道了?”
萍儿一想也是,就继续扒碗里的饭,几人说说笑笑将饭吃完了。
吃过饭之后,大家都各回各的屋子里面补觉去了,昨天晚上折腾了一夜,都没怎么合眼,也都困了。
古云清躺在床上还在想吃饭时候的事情,她娘说让风濯以后都留下来,把这里当自己的家,不要回上京了,风濯并未出声答应,可见他以后还是要走的!
想到这点,古云清心里不由堵了堵,叹了口气,她也知道风濯并非池中之物,这小山村自然留不住他,而且山上那两个老人如此不凡,风濯以后怕是要做一番事情的!不过现在她愿意装糊涂,等以后风濯真的要走再说。
她翻个身子闭上眼睛,困意席卷而来,渐渐地陷入了睡梦之中。
就在古云清全家进入梦乡的时候,院门口却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一直朝里面张望。
坐在屋子里地上闭目休息的风濯骤然间睁开眼睛,迅速起身走了出去,见院门外张望的人影是村中的中间汉子,且只扒着门缝看了几眼院子,随即就离开了,风濯便没跟上去,转身回了屋子。
在古云清家院门外张望的正是李满贵,他今个吃饭的时候跟他媳妇罗大娘又合计了一番,到底是没有猜测出这古云清赶着牛车拉着死驴进山干什么?
吃过饭他不乐意在家呆着跟那婆娘吵架,就出门溜达溜达,这不溜达到古云清家门口了,又想起那驴子的事,这才好奇的扒着门缝往里看看她们家是不是在炖驴肉?
结果愣是没有见到驴子的影子!他一想古光宝是跟着古云清一块拉驴子进山的,反正现在闲着没事,倒不如去问问那小子到底怎么回事!
李满贵溜达着去了古光宝家,走到院门就看见古光宝正站在院子里,脸上神情难辨,眸光晦涩,正盯着回龙山出神呢!
他上前拍了一下古光宝的肩膀,出声道:“你小子看着山干啥呢?”
古光宝回神一看是李满贵,松了一口气:“你来干什么?”
李满贵跟刘迎春夫妇并没有什么交情,往日里刘迎春性子泼辣,甚少有人敢惹她,所以这李满贵还真没来串过门,况且李满贵好吃懒做是在村子里出了名的,刘迎春自不屑让古修容理会这种人。
见古光宝一张嘴就是‘你’,李满贵不由面色难看:“你……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该叫我一声叔?”
古光宝心里讨厌这李满贵,但此时却也不敢怎么得罪李满贵,毕竟他父母都在大牢里关着,没人在后面给他撑腰了!
李满贵见古光宝不做声,便又上前两步,摸着下巴一笑:“光宝,听说你今个跟古云清一块去山上了?”
古光宝知道这事定是罗大娘嘴碎传的,于是便淡淡嗯了一声。
李满贵凑近他几分,低声道:“你们驾着牛车进的山?车上是一头死过去的驴子?你们拉着死驴进山做什么?”
古光宝抿着嘴巴不说话,看向李富贵的眼神中却划过思索,他心中一动,这李富贵的嘴巴最为贪吃,不如……
想到这里,古光宝脸上多了些笑意,对李富贵道:“是啊,我们拉着驴子去埋,她们家的驴子死掉了。”
李满贵一脸吃惊:“啥?把驴子埋了?咋不把肉卖了?或者是自个留着吃啊?”
古光宝脸上多了抹无奈:“他们家结识了贵人,手里有些银子,这会自然看不上这驴子,在山上挖个坑将驴子埋了。”
李满贵想着就算那古云清家里有了些银子,但也不该这么糟践驴肉啊!那么大一头驴子,就算是顿顿吃,只怕都够吃一春天了,他一脸不舍得:“唉,可惜了那一身驴肉!”
古光宝特意瞧了瞧院门外面,才又道:“可不是,当时埋驴子的时候我还劝古云清,那驴子的肉留着吃,都够吃一春天了!可是人家不在乎!”
李满贵这会也起了心思,笑眯眯的问道:“你知道在哪埋的驴子?”
古光宝点点头:“我亲手埋的,自然知道驴子在哪埋下的。”
李满贵满心欢喜,又想起这驴子古云清家非要埋了,该不会是得病死的吧!他心里担心,面上却不动声色的打听道:“她们家那驴子该不会是因为有病吧?所以她们才不愿吃它的肉也没将驴肉卖到镇子上。”
古光宝见李满贵已经动了心思,心中偷笑,面上却一脸正色:“怎么会?那驴子好生生的怎么会生病?你可知道这拉驴子怎么死的?是被人扎了一刀死的,所以才不会有什么病呢!”
李满贵听到这里,心中已经打起小九九,故意问道:“是被什么人扎了一刀?”
“是被我不小心扎死的!满贵叔你可别跟别人说,不然古云清得恨死我!”古光宝说的十分诚恳。
李满贵笑道:“我自然不会跟别人说的,只是那驴子你不觉得埋了太可惜了吗?”他‘嘿嘿’一笑,凑近古光宝耳朵边嘀咕了几句。
古光宝眼睛闪了闪,一脸惊讶:“这……这不行吧?”
李满贵故意道:“那有什么?不然我可将你杀死她们家驴子的事情说出去了啊!”
古光宝脸色暗了暗,最后一脸无奈的道:“好吧!我答应了还不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