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满贵家
罗大娘正在灶房里面做着饭,就听见院门‘咣当’一声,被踹开了,紧接着就是男人的叫骂声,和孩子的哭喊声。
她着急忙慌的跑了出去,就看见李满贵喝的醉醺醺的,正拿脚往两个孩子身上踹!
罗大娘大嚎一声,扑了过去,“李满贵你疯了!喝醉了拿两个孩子撒气!”
李满贵本就喝的醉醺醺的,罗大娘力气又大,被她这一扑一推搡,不由退后几步,跌坐在了地上。
口齿不清的叫骂道:“你这贼婆娘,反了天了?”
罗大娘将两个半大的孩子里面的男孩护在怀里,用手揉了揉男孩头上被李满贵打出来的包,“大栓疼不疼?”说着又冲正站在一旁嘤嘤哭的女娃吼道,“你个贱丫头,咋就不知道替你哥挡着?”
女娃被她一吼,哭的更加厉害,却捂着嘴不敢哭出声。
罗大娘瞅着女娃,眼里多了些厌恶,“见天就知道哭,迟早哭死你!老娘还没有用不着你哭丧!”不耐烦的扭头冲李满贵咆哮道,“你个醉鬼,天天喝,哪天直接喝死你得了!”
李满贵一手撑着地,歪歪斜斜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臭娘们!你咒老子呢?看老子不打死你!”
说着,歪着身子走到罗大娘跟前,举手就往她脸上打。
罗大娘一看这架势,一把将两个孩子给推开,“李满贵,你个要作死的!居然敢打老娘了!”说着扑向了李满贵。
两人厮打在一起,罗氏强悍,李满贵身子单薄,又常年饮酒,不爱劳作,没有几把子力气,很快就被罗氏挠得脸上左一道,右一道,疼的用两只手护在了脸上。
两个孩子在院子里都被吓傻了,只知道哭,也不敢上去劝架。
罗氏将李满贵按在地上,骑在了他身上,两只手左右开弓,照着脸,‘啪啪’好几巴掌下去,直打的李满贵叫爹喊娘。
可惜李满贵早就在罗氏的撺掇下跟爹娘分了锅,他们俩人又经常打架,左邻右舍也不敢上前拉架,现在就算是李满贵叫破天,也没有人来救他。
罗氏下手力气大,李满贵脸上被她打的青肿,嘴角都流出了血迹,虚弱的喊道,“我错了,我错了,别打了……”
罗氏又狠狠的往他身上踢了一脚,嘴里恶声骂道,“你个没本事的二流子!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嫁给了你李满贵!连大栓上学堂的束脩都挣不到,呸!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李满贵醉意已经被打走了一大半,现在完全醒了酒,嘴里‘哎呦、哎呦’的喊着疼。
罗氏又狠狠的朝他身上啐了一口,从他身上站了起来,骂道,“别给我躺着装死!反正我罗大娘这辈子是不指望着你李满贵了!我这辈子全指望着大栓享福,反正这回我不管你去想什么办法,都得把大栓的束脩钱给弄来,不然这个家你别想再进了!
当初天天给我夸口,说岭南村的李四跟夫子认识,啊呸!就他那泼皮无赖也就能哄哄你请他吃酒!我上辈子造了多大孽,有你这么一个不成事的男人!跟着你从来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罗氏一脸厌恶的看着躺在地上的李满贵,她现在是一心想着让自个儿子大栓去学堂读书,将来以后出人头地,好让她能享福!
李满贵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哼哼唧唧的道,“上学堂,你就知道让大栓上学堂!家里粮食都快撑不到秋收了!还要让大栓上学堂,他去了,咱们一家几口喝西北风去?”
罗氏狠狠瞪着李满贵,“就是喝西北风,我也叫大栓去上学堂!你要是不想饿死就赶紧给我想办法把大栓的束脩给弄来!”
李满贵两手撑着地,坐起了身子,“上学堂有啥好的?一年的束脩就要八钱,都快一两了!我上哪弄去?”
罗氏一掐腰,拧着眉道,“上学堂好处大了!你看看古修德一家子,当初他考上举人老爷的时候,咱们十里八村的乡绅都上门道喜,又送米又送面的……”
李满贵出声打断她的话,“你以为是个人就能考上举人老爷不成?咱们村多少年出不来一个古修德,你拿大栓跟他比?再说了,你看后来那古修德不还是死在了赶考的路上麽!”
“我不拿大栓跟古修德比,那总能跟古云清那小兔崽子比吧?以前见了人都不敢说话,躲躲闪闪的,你看人现在不是出息了?我可是听说了,她们家在镇上摆饭摊子卖的那几样吃食,就是古云清那小子在书上面看到的,她们家现在日子可不是好过了?你看咱们村里现在谁家还能比得上她们家的日子?”
罗氏脸上划过不甘心,恶狠狠的道,“刘芸娘以前日子过得多苦?见天上山挖野菜,你看她现在!哼!反正我就是要大栓去上学堂!”
李满贵坐在地上,两只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起来,是啊!现在村子里还有谁家能比刘芸娘家里有钱?她们家****都去镇子上摆摊,定是挣了不少钱……若是……若是能够从她家里将银子弄出来点,别说大栓的束脩了,就是他去镇上怡香楼找姑娘吃酒的钱也不用愁了!
当初那么大一头驴子,刘芸娘一家眼都没眨,就给埋了,可见,她们家里有钱呀!
既然那驴子能落入他李满贵的肚子里,那她们家的钱自然也能落入他的兜里!她们家连个汉子都没有,就算是他李满贵去偷了,又能怎样?光一个半大小子古云清,就那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他李满贵就不放在眼里!
罗氏见那李满贵一直不出声,还发起呆来,不由更怒,一抬腿将脚上的臭鞋甩了过去,正中李满贵的脸。
李满贵被打得回过神来,一把将臭鞋扒拉下来,还‘呸呸’的吐了两口唾沫,“臭娘们,你又想干架?”
“我看是你又想挨打了!还不去想办法,坐在这里等死呢?”罗氏又吼道。
“我这不是正想着吗?不就是大栓的束脩费吗?你等着,我回头就给你弄过来!”李满贵一脸自信的样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罗氏压根不信他,冷哼道,“你少在老娘面前说大话,你哪回做到过?”
李满贵走到罗氏跟前,压低声音,小声道,“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咱们没有钱,可刘芸娘她家有呀……”
罗氏眸中划过一抹了然,两人低头在一起嘀咕了半晌,李满贵就出门去了。
李满贵在村子里溜达了半晌,走到了刘迎春家门前,躲在角落里面徘徊起来,瞪了大半晌才等到古光宝出门,他一个箭步从角落里面冲了出去。
古光宝被吓了一跳,一看是李满贵,警惕的瞅了瞅四周,低声道,“你来干嘛?”他跟李满贵自从分了驴子再也没有来往过,这会见了李满贵,他心里觉得没啥好事。
李满贵‘嘿嘿’一笑,将手搭在了古光宝肩上,“光宝,咱哥俩好久都没在一块叙话了,走,去喝点怎么样?”
古光宝嫌弃的推开李满贵的手,见他身上又脏又臭,脸色有些不好看,“我跟你没啥好叙的,你赶紧走吧!”
李满贵脸上浮现阴笑,“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咱俩的交情你还不知道吗?那是一块上山挖过宝的,怎么?要不要我去跟古云清说一说咱们挖宝的经过呀?”
“你……你……你到底想干嘛?”古光宝脸色一白,又瞅了瞅四周,拿不准这李满贵到底要做什么,他现在算是真的怕了古云清那小子,不光是古云清手里攥着他画押的罪状,连姜山镇首富的儿子胡少爷都跟护着古云清,他现在是万万不敢得罪古云清的。
要是李满贵这时候将他上山偷驴吃肉的事情抖了出去,他下场肯定会很惨!
“也没啥,就是想跟你商量着一块做个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去家里说吧!”李满贵拿捏住了古光宝的软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古光宝心里不愿意,但是由不得不答应,只好点了点头,跟着李满贵去了他们家。
李满贵将古光宝领进家里,关上院门还得意上了门栓。
古光宝看着那被上了的门栓,心里一咯噔,有些没底的道,“你……你要干嘛?”
李满贵回过身,笑着道,“没啥,我这不是怕隔墙有耳吗?咱们进去说。”
在灶房里听见声音的罗氏,从小窗朝外看了看,见李满贵将古光宝领进了屋子里,脸上多了一抹笑。
“兄弟,坐!”李满贵进了堂屋,坐在凳子上,看着古光宝笑着道。
古光宝坐了下来,想着都是一个村的,李满贵再大胆这青天白日的也不会怎么样,出声道,“你找我到底啥事?”
李满贵将自己心中的计划说了出来,古光宝听完后,脸上多了惊色,立即站起身,“这不可能!你这是要犯大安律法的!我不会跟你去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李满贵脸上浮现佞笑,“哟,光宝,当初你偷那驴子的时候怎么不说自个不做偷鸡摸狗之事?怎么?偷驴子就不犯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