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炎族。
苏乔安静的躺在床榻上,苍白到几乎透明的小脸没有一丝的血色,浓密的长睫掩住如星般璀璨双眸,却有略有不安的微微颤动着。
在她身旁,一袭白衫的楚洛然近接痴迷的凝视着她,他不敢眨眼,他必须真实的感觉到她的呼吸,才可以放心的告自己,这并不是一个梦。
“嗯……”苏乔突然发出细小的声响,楚洛然一怔,马上欺身上前,靠近她耳边轻声的问:“小乔,醒了吗?”
苏乔张了张干裂的双唇,含糊不清的说出一个字,“水……”
楚洛然起身倒上一杯水上前,将苏乔扶起靠近自己怀,杯递上去,她却好像没有力气张嘴一样,没喝进去多少。楚洛然端起杯含下一口水,对准她的双唇印上去,轻轻的用舌尖将水渡过她口。
苏乔轻咽着,喝够了几口水这才舒服一点,幽幽的睁开双眸,她望着近在咫尺的楚洛然,笑容一点点绽开,“原来……我……我还……没有死……”
“小乔,”楚洛然欣喜的搂紧了她的身,声音过于激动显得有些颤抖,“以后别做这种傻事了,听到吗?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不会不许你再离开我。”
“嗯”苏乔轻声嗯了一下,贪恋着他身上的气息,突然想到什么,她有些激过的抓住他的手,“梓逸没事了吗?”
“嗯,他没事,正在隔壁房休息。”楚洛然松开双手,扶着半躺下身,爱怜的抚了抚她消瘦的小脸,“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养好伤后我就带你回去。”
咚咚
两声敲门声响,随后桑无歌端着药进来了,一见苏乔已经醒了,也很是开心,“你醒了?看来伤口没什么大碍了。”
楚洛然接过药碗,舀起一勺放在唇边吹凉,“来,先把药喝了。”
苏乔乖乖的张嘴,尽管药苦得她想吐,但她还是拧着眉一口口的喝光了。能活下来多好,这些苦算得了什么。
“今日有族人来报,临城山旁的医馆在昨夜的一场大火,被烧得干干净净。而且在清理废墟的时候,发现了一具尸体,应该是凤荷影。”
楚洛然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过来,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床榻上,苏乔心里却是另有想法,如果凤荷影已经死了,那她身上的蛊毒是不是就解了?这些天来她一直担心着哪一天会发作,她不想自己某一天会突然死去。
桑无歌轻叹一声,看了看苏乔,终是开口,“那两位,怎么办?”
苏乔倏地一僵,再次想到旦与夏眉,心口处又开始痛了起来,“火化吧,洒到江水之,让他们能自由。”
“嗯。”楚洛然点头,放下药碗后给她拿了一颗蜜枣解口。
桑无歌看着两人,像是笑了笑,应该是释然了吧,“小乔,再过几日你向族人交待,将族长之位暂交与我,你就可以离开了。”
苏乔一怔,望着他有些疑惑,“你叫我……小乔?”
桑无歌点头,“小乔,对不起。这一句是我欠你的。”看出她的疑惑,他笑笑继续解释,“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伊索回来的事情,你之所以会有她的记忆,是因为那些都是我刻意放在你脑海的。那日你跑来见我,问我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楚洛然恨你,我顺势说你可以离开,让伊索回来。后来,你真的在那段日变成了伊索,你很像她,几乎连我都骗到了。直到楚洛然拆穿你,我才发现,原来你骗过了两个人。说起来,也算是我自己骗自己了,明明师父一早就告知我了。”
苏乔咬住下唇,苦涩的说:“对不起,这一句也是我欠你的。那晚之后,我确实记起了所有有关于伊索的记忆,但我自己知道,我是苏乔,我还是苏乔。我很奇怪为何她回来了我还在这里?我以为你不知道,我不想伤害你,所以我才假装了伊索,也才顺利的骗过的洛然。只不过,他太聪明了。”
楚洛然失笑,捏捏她的小脸,“不是我聪明,是对于有些事情,你的反应已经是习惯了,我赢了,不过是赢在我了解你。”
苏乔笑笑,又问桑无歌,“无歌,你一早就知道伊索会回不来吗?”
“在伊索嫁去西凌和亲之时,师父为她算了一卦,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她出发之时,将她的名字改成了苏乔。我想那时师父就已经知道了,你将会出现代替她吧。后来,师父过世之前,他告诉了我卦相上的预言,他说我与伊索今生无缘再见。我不相信,便与幻溪同去西凌找你,我见你一切安好就没有多想什么。当时我并不知道师父所说的‘离’是指她灵魂离去了。”
“所以到后来,你将她的记忆的加注在我身体里,也只是想让我变成伊索?”
桑无歌怔了怔,垂下双眸,“对不起。”
“嗯,这不怪你。”苏乔摇头,“其实我一直都觉得很对不起你,是我突然出现占据了伊索的身体,说起来,也是我害得她消失的吧。”
“这一切都是命注定的,你不需要自责。”
“既然解开了心结,就不要再多想了,”楚洛然握住苏乔的手轻吻一下,“伊索的离开对桑无歌来说,确实很残忍。但你的到来,却是那么有意义。如果你从未出现,我不会怪了,既然你已经出现了,那么这一辈你都不能再离开了。”
“嗯,不会离开了。”苏乔笑靥如花,星眸摇曳生姿。
“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了。”桑无歌起身,正向苏乔告别,突然,苏乔脸色刷白,整个小脸都微微扭曲着,他还未上前,只见苏乔吐出一大口血,双手握住胸口痛得身体阵阵发抖。
“小乔……你怎么了?”楚洛然惊骇万分,他想伸手去碰她,却被苏乔躲开。她蜷缩着身双手紧拽住被,豆大的汗水滴下,她喘息着却无法开口说话。
“小乔?”桑无歌震惊的上前,死死的按住她的双手,探上她的脉搏,他倏地一僵,“是蛊毒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