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走之前还狠狠地踩了那骨钗一脚。现下,黎清已经六识全无,依然也感觉不到疼痛了!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在月光的照射下,那骨钗竟逐渐自己修复了身体,又变得光滑无比。
而这时,有一紫衣男子踏月而来,轻轻拾起骨钗,温柔抚摸,半响,黎清的灵体似有所感,慢慢地清醒过来,化为人形,黎清看着眼前的男子,眼角的泪珠似断了线般往下落,而那紫衣男子似乎极为心疼,他温柔地抬起手,怜惜地拭去她眼角的泪珠。
“娘娘,别哭,行止在这!”黎清则突然用力抱住了他,似乎用尽毕生力气,“卫小侯爷!”她轻声唤道。“我在!”黎清能感觉得到他抱着她的手臂也格外用力,但亦有克制,似乎害怕伤到了她。“娘娘,可还记得来世之约!”卫行止说道,声音温柔。
黎清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想起此时她在他怀中,他应该是看不到的,于是她小声作答:“我记得的,小侯爷。”声音中还带着沙哑。卫小侯爷扶住黎清的肩膀,他看着她,认真且坚定,眼中似有万千星辰,他说,“阮娘,我们走吧。”
卫行止牵着黎清地手,一步一步,他们是时候赴那来世之约了!这一次,他想好好守护她,她可是他那么喜欢着的人啊!
宫内一片祥和。“哇”的哭声打破那紧张渗人的气氛。明黄色身影不顾他人百般劝阻,挥袖快步走入内室。一地的狼藉令他俊眉皱起,在房内侍候的人齐齐低头,诚惶诚恐。半响无声,婴儿的哭声似是发表者对这沉默的不满,一声胜过一声。
锦绣床上的美貌女子不知如何是好,正待起身,那男子已走近,略扶住她,略带沙哑的男声:“泠儿,辛苦你了。”女子神情恍惚,未语先泣,“臣妾不争气,未能为陛下诞下皇子。”“公主有何不好,朕愿将来能同你一样美好。”女子无奈苦笑,泪稍止。
婴孩已停止哭泣,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仿佛在问:“你是谁?从哪来?到哪去?”殿外传来催促的声音,男子无奈离去,走前对女子说:“泠儿,你好好休息,朕处理完政事便来看望你和皇儿。”
纵女子百般不愿,也只得任那男子离去。帝王的心深似海,她恐连一粒沙都不是。不过,现下有了女儿,总算漫漫深宫,不会再那般冷。
男子走出门,乘坐辇车去往书房。路过梅园,看那傲梅独立,好不动人,想到清冷的泠儿以及刚出生的女儿。“落蕊。”他如是说。
翌日一早,王公公来清落园宣旨,泠妃带着三公主来接旨。似男似女的声音传来:“泠儿为朕诞下公主,有功当赏,现封清落园泠妃为贵妃,迁居‘梅轩宫’三公主赐名落蕊,封号永乐,钦此。”
“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宫人无不为主子感到高兴,一宫之人,向来一荣俱荣,一殒俱殒。接过圣旨的泠贵妃却不知该喜该悲,高处不胜寒。
人人皆道三公主永乐出生时,百花齐放,吉瑞之兆。可无人知晓,在远方,皇室之人视为圣地的地方,祈愿草一夜枯死,而后踪迹全无。不过这一切,无人知晓,永乐的命运,终究会怎样,更是无人知晓。
天圣国有一习俗,女子十岁家中应大宴一场,那这女子便会长乐无忧,寻得好归处。这习俗,应比及笄之礼更为盛大。这一年,距永乐出生已过了十载。十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总之,当初那个婴孩已长成了一个大姑娘,稍显青涩的脸已然有了倾国的资本。
今日,该是永乐十岁之礼的大日子,生性调皮的永乐趁宫人不注意溜了出来。外面下着大雪,世界一片洁白,让人的心情也很是平静。边走边数着石子的永乐忽地“哎呀”一声,抬头怒视眼前的男孩,男孩似是愣住了,但那眼中无一丝歉意。
永乐等了半天也不见他有道歉或是扶她起来的意思。从小被当做掌上明珠的她何曾遭遇过这样的对待。她突得站起来,走近那男子,心想“长得还行,但冲撞本公主,绝不能原谅”。
“你”她指着他,“马上给我道歉,否则,本……我要你好看。”男孩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朴素,神态骄傲的小姑娘,用比她还要霸气的声音说:“笑话,本公子还没怪你弄脏了本公子的衣服,你还恶人先告状,你这小丫鬟是哪个宫的?”
永乐气不过,可又不能暴露公主的身份,毕竟若被父皇和母妃知道她这般偷跑出来,定是逃不过一顿责骂。那男孩见她不说话,看着她红彤彤的脸颊和水汪汪的大眼睛,生怕她会哭。他最讨厌女孩子哭了。
正待他想说些什么时,永乐束发的簪子不听话地从发间滑落,满头青丝垂下。男孩似乎被惊艳了一下,然后从袖中掏出掏出一支百合簪,本是打算送给公主的。不知为何,他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应是这支簪子的主人,尽管她刚才冲撞了他。
他靠近,说:“你长得真好看。”然后,趁那女孩愣住,他执起她的青丝,笨拙地打理,最后把簪子插入绾的不是很好的发中。永乐回过神来,那男孩已在她面前站定,眼中多了些善意。
永乐后知后觉地羞了起来,转身跑了。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叫冥晨,丫头记住了。”“冥晨,真好听。”永乐边跑还边不忘念叨两句。待那倩影消失,冥晨低头拾起那支她落下的珠簪,那上面有着凤凰的饰样,冥晨未深想,缓缓离去。
片刻,一切又恢复宁静。雪落在那一大一小的脚印上,有着和谐的美。
还未回到梅轩宫中,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便扑鼻而来,永乐心里是深深的恐惧。她没有进入宫中,而是躲在梅轩宫的一角,不久,那个身着墨衣的男子拿着一把带血的剑满脸煞气地走出来,活像一尊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