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府,戎凯易恭敬的站在老爹的面前。
戎老爹轻轻的点着头,道:“凯易,自从你成为凯旋大人的追随者之后我们家就不同了。”
老人看着身周崭新的房舍,百感交集的道:“这是谁给予我们的,你应该明白。”
戎凯易深深的点着头,道:“爹,我明白。”
他以前只不过是家族中的一名普通巅峰武士而已,这样的内堂子弟虽然在家族也有着一定的地位,但那地位却是低微的可怜。
不过,凭借着这个身份,他老爹,他母亲,他的几个弟妹也都受到了家族的照顾,两位老人从繁琐的劳动中解脱出来,只需要干着轻松的活,就能够养家糊口了。
可是,等他从秘境回返,并且成为戎凯旋的追随者之后,这个情况顿时来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大改变。
家里的亲戚对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父母更是被家族中的管事恭送了回来,哪怕两位老人想要下田劳作,也被管理田地的管事连哄带劝的送了回来。那个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初期武师管事,竟然是陪着笑脸,不敢对两位老人有丝毫的失礼。
而今日,家族的大管事更是亲自到来带着一群棒小伙,将他们家送入了一片大宅子之内。从此,这一片豪宅就属于他的了。
戎凯易知道,哪怕他本人身死,但只要戎凯旋还活着,只要孟岩还活着,就绝不可能有人敢动这片宅子的念头了。
老人轻叹一声,道:“既然你明白,那就去吧。”
戎凯易应了声,他转身离去。
出了后院,即将来到宅子口的时候,他的脚步突地一顿,因为他听到了一阵明显压抑的不满声。
“哼,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捧了凯旋师兄和孟岩师兄的大腿么。”
“嘘,你想死啊,这句话若是被人听到,并且在凯易师兄的耳边吹吹风,保证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我怕啥,我又没说错。”那说话之人虽然口中倔强着,但是声音却明显更轻了几分,显然也是有些害怕的。不过,他依旧不肯嘴软,道:“他的天赋如何能够与那两位相比,现在虽然也是追随者,但肯定很快就会被凯旋师兄抛弃的。”
“你,你还要说,我走了。”
两道人影先后离去,戎凯易从阴暗处走出,他的双拳紧握,指甲几乎就要陷入手心之中。一刻钟之后,他终于收敛了心神,来到了一个宽敞的院子之中。
这里,是家族特意为戎凯旋和孟岩准备的演武场,可是如今那两位不在,也只有他能够在此习武了。
一人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他颇有些不耐烦的道;“戎凯易,你怎么才来啊。”
戎凯旋深深一躬,道:“前辈,晚辈有事耽搁了。”
那人的脸色并不好看,他并非戎家之人,而是被叶建浩派来此处,专职教导戎凯易的王鹏义。
此时他轻哼一声,道:“戎凯易,老夫奉命在此指点你的修行,希望你早日迈入师级境界,这样老夫也好交差啊。”
戎凯易应声一句,恭敬的道:“晚辈知晓了。”
“开始练习吧。”叶建浩一挥手,有些不耐烦的道。
戎凯易上前,也不说话,他摆开了架势,开始一拳一拳的打了起来。
他所打出的每一拳都是如此的直来直去,朴实无华。他的每一下踏步都是那样的稳重扎实,没有一点儿的花哨虚影。
虽然这样的拳法并不好看,而且显得木板呆滞,但戎凯易却依旧是专心致志,似乎他所打出的每一拳都是什么旷世绝学,而并不是最基础的拳术修炼。
足足半个时辰,他的身上已然腾起了一片白气,一股股热浪从他的身上滚滚而出,让他身上的气息变得况就完全不同了,这种发自于体内的气血涌动,很快的就超过了他能够忍受的极限,让他再也打不下去了。
轻哼一声,戎凯易的身体陡然僵住,虽然他那一拳平平的高举半空但愣是无法将这一拳挥击出去。
脚下一个翅超,他再也站立不稳,就这样跌坐在地。
胸腔内气血如同涨潮之水般的翻腾着,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许久之后他的气息终于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侧着脑袋,想了片刻,戎凯易再度站了起来。他又一次的摆开了马步,一拳一拳的挥击而出。
只是,当他打到第二遍中途之时,依旧是遇到了那如同颈项一般的情况,无论如何提聚真气,都无法闯过这一个关隘。
非但如此,更让他感到不解的是,这明明是身体上的气血翻涌,但真正让他感到疲惫的,却是精神上的巨大压力。
似乎每承受一次气血翻腾,他的精气神都会受到巨大的压迫感,让他有着一种想要迫切放弃的念头。
他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却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这股念头的存在,并且不断的增强着。他粗粗的喘着气,那种放弃的念头越发的强烈了。
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我,又不是孟岩,又不是戎凯旋这样的天才,我就算是再努力,也无法追赶上他们的脚步。强烈的挫折感涌上了心头,他蹲坐了下来,将头深深的埋入了膝盖之中。
然而,就在此时,他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了一双苍老的眼眸。
父亲的年纪并不是很大,但是在外表上却比几乎同龄的家族武修们大上许多。因为体质的关系,父亲无法修炼武道,所以在家族中毫无地位可言。
他这一辈子,最为欣慰的事情,就是养出了一个能够修炼武道的儿子。
今日搬入新居,父亲那充满了欣喜和感慨的眼眸陡然浮现在他的心中。
“这是谁给予我们的,你应该明白。”
阴暗的墙角之下,两个人嘀咕的谈论着。“他的天赋如何能够与那两位相比,现在虽然也是追随者,但肯定很快就会被凯旋抛弃的……”
这句话如同一根尖刺般,狠狠的刺入了他的心脏。
因为它说中了自己最为担忧的事情。
如果有一日,戎凯旋放弃了他,那么他又将如何自处?
苍老的父母,尚且年幼的弟妹,还有那无数人嘲讽的目光,似乎都在这一刻涌入了他的心头。
“啊。”
戎凯易突地一跃而起,他的双目莫名的泛起了一丝红色,他的心脏因为过于激动而飞快的跳跃着。
一拳,轰出。
他沉腰坐马,再度打起了这套拳法。
这一次,他每打出一拳,那凌冽的拳风就激荡起一片刺耳的尖锐风声。
他竭尽全力的挥舞着,就像是身后有着一头恐怖而巨大的魔鬼在虎视耽耽的盯着他,只要他稍有松懈,那只魔鬼就会狠狠的扑下来,将他整个人都吞噬干净。
第一遍,第二遍……
体内的气血愈发的翻腾,几乎就要涨破他的身体。
他的动作缓慢了下来,变得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跌倒。
“放弃吧,你坚持不住的。”莫名的,一股颓丧的感觉和念头再度泛起。
戎凯易牙关紧咬,下唇已经是血肉模糊。“不,我不放弃。”
“我不是戎凯旋,不是孟岩,我没有他们的天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我唯一拥有的,就是坚持。我若是放弃了,我就会一无所有。”
“我要让父母弟妹过上更好的生活,我要让所有嘲笑我的人,都……为之后悔。”
“啊。”
戎凯易双目圆瞪,隐隐的有着血丝渗出。他豁然吐气开声,那一拳轰然击出。
他的心脏跳动骤然间加快了数倍,在这一瞬间,他打出了一种完全属于他自己的拳意。在他的身体内,涌起了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这股力量让他成功的打过了第二遍、第三遍的拳法。直至他的精神和真气完全消耗殆尽,直接摔到在地,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