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人鱼蛋?”李洛看看那个一脸慈爱的雕像,忽然对信息产生了怀疑。
希德同样表示怀疑的看看劳拉,期待解释,要知道,他没见过龙蛋,也没见过人鱼生产。卢瑟一直盯着那个蛋看,慢慢却发现那温和的光亮不是由蛋中逸散出来的,而是人鱼被蛋遮掩的胸口在发亮,随后穿透蛋壳散出来。那就是说,那个蛋是近乎透明的,难道龙蛋是透明的吗?
“别乱猜好吧,人鱼是胎生的!像鱼一样一次几万枚卵的话大海早炸了!”要不是看着几个家伙脸色都不大好,劳拉真想上手教育这些愚蠢的货色。
“那就是说那应该是个龙蛋咯?龙蛋是透明的吗?”卢瑟提出这个听起来十分有建设性实际却并没有什么卵用的问题。因为,这里没有一个人见过龙蛋。
果然,其余三人对视,从对方的眼睛中同时看到了自己的无知,片刻后,李洛很光棍的表示:“抱出来看看咯~”随后,这货直接上手,指尖穿过那层薄薄的茧,似乎没入水波一般。
鲁莽!劳拉在心里骂一句,刚想把李洛拉回来,前者就停止了动作。只见他转过头来,哭丧着一张脸,表达了一个很糟糕的情况:“好像,进去了就没法出来了。”李洛试着抽了抽胳膊,胳膊似乎卡在一层玻璃中,透过那层卵茧他可以看见自己的手臂甚至手指灵活的动作,一切感觉都在,可他就是没法拔出来。
希德在思考要不要给他个切掉的的提议,劳拉已经在尝试这层卵茧对自己又没有效果了,一缕长发试探着递进去,后果和李洛一样,被卡住了。
“好吧,我亲爱的朋友们,不要再纠结了,记住,是伟大的先行者李洛为你们探路的!”李洛依旧很光棍,他又上前两步,将自己整个没入那卵茧之中。就像骤然沉入深渊般的寂静在瞬间笼罩了他。卵茧中没有任何声音,李洛隔着那层透明的茧层往外看,希德他们的动作鲜明却没有半点声音。
反正都进来了……李洛本着这个思路向外面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安全后,便朝着人鱼雕像走了过去。里面的空间与之前的全然不同,温暖潮湿的体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干燥的空气,是的,李洛在空间之内感受到了空气,甚至极其稀缺的各类元素。
人鱼低垂的目光带着大海的颜色,令人目眩又温暖,随着李洛的步子一点点向前,直到蛋与李洛同时被纳入她的视野。巨大的蛋很稳定,它几乎有李洛半个人高了,仔细看去它似乎没有壳,一层近乎透明的膜裹住一包水的样子,李洛忽然有些好奇了,里面真的有生命吗?
他凑上前去,蛋中却忽然睁开一只眼睛,不,是李洛看见了蛋中睁开眼睛的部分。毫无疑问那是一条龙的目光,明亮的金黄色带着寂静的威严,似乎从远古洪荒中冲击而来,直射李洛眼底。李洛一阵眩晕,心脏收紧了一瞬间,可回过神来,那道目光又消失了。
“人鱼,没什么意见的话,我就把蛋拿走了哦?”李洛听见自己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幽闭的空间,意料之中的没有回答。只是龙蛋上的光芒忽然闪耀了片刻,随即又恢复了母亲般的温柔。
“我当你默认咯~”李洛飘起来,试图将龙蛋抱下来,而一直在卵茧之外的三人却清楚的看见,李洛的影子成了一条人鱼的模样,握着三叉戟的人鱼阴影从他身后升起,黑色的尖端直指李洛后心,劳拉大喊,没有用,一急之下竟然准备往里冲,希德一把将她拉住,就在劳拉怒视希德的时候,李洛听到了金铁相交的声音,后心处似乎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
他浑然没事的起身回头一看,人鱼的阴影已经消失了。
劳拉目瞪口呆,卢瑟同样,什么时候法师能把肉体强化成这个程度了?竟然生抗一叉没有半点不适?希德勉强解释道:“你们知道我也是个炼金术师,我最成功的一件装备一直被李洛穿在身上……”
李洛抬头看了看人鱼线条柔和的脸,语气十分认真的轻轻道:“再有下次,我就先把你打碎,说真的。”而人鱼的雕塑在居然因为这话掉出了眼泪,细细的水线顺着她婉媚低垂的双眼滴下来,在落地的瞬间竟然同样变成了珍珠,清脆的声音击打在地上,同时击打在李洛心底。
劳拉大惊,那不是人鱼的塑像,而是一只活的,似乎被石化一般的巨型的人鱼!
希德这次抓回来的是卢瑟,这货半片衣袖已经进入了卵茧。自命为李洛武士扈从的军需官在瞬间察觉到这一点,希德若是慢了半个瞬间,这货已经扑进去了。
“两位,冷静的观察再决定是否进入好吗?李洛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坚硬,他,难以摧毁。”希德想了半天才想出来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劳拉两人明显察觉出了这古怪的修辞,他们安静下来,没有继续问,就像李洛与希德从来不问他们的过去一样。
“呐,人鱼妹子,你要是还活着,就再哭一哭示意,如果没有,我就当是机关了。”李洛捻起地面上滚落的珍珠,在人鱼碧绿的瞳孔中看见了自己。
没有反应,李洛继续动手取龙蛋,而这次的攻击却来自龙蛋内部,这次出现的是一对赤金般的双眼,以及,李洛梦魇中的龙息,这次是爆裂般的白焰。幸而,如今的李洛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战五渣了,作为战斗力多少上千的法师,他堪堪一避,同样被近在眼前的龙炎喷了个正着。
这次终于感觉到痛了,似乎不小心被蒸汽喷了一下的痛感,不甚强烈,却异常让人愤怒。于是这货掏出一柄斧锤,这是经过亡灵骑士事件后特地准备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在这里用上了。他照着人鱼的头部敲下去,第一次被一道突如其来的水波挡开了,第二次却似乎被拉住了。李洛低头一看,是希德。这货在拉住了两人后,自己冲进来了。
“你……不会突然良心发现觉得让我一个人打头阵于心不安吧?”李洛试探性的问。
“屁!我进来是因为龙蛋快被你弄破了!你第一下砸人鱼的时候龙蛋就开始形变了,然后吧……我不知道为什么就进来了……身体一时间不受控制……”希德本来异常愤怒,随后意识到什么一样忽然虚了。
李洛看着他的眼睛,松了口气:“我说你就不像个长良心的人呢……”
然而,卵茧中的空间却并没有给他们更多说话的时间,人鱼体内透明的光晕忽然开始闪烁,忽明忽暗,在光亮完全黯淡的时候,二人似乎看见了一条龙的形体在蛋中央游动。很快,那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随着清脆的一声破壳音,隔开人鱼与外界的那层蛛丝般的卵茧居然破裂了。
无数细碎的声音迸发出来,人的说话声,海潮声,龙类的怒吼声,先前无数消失在卵茧中的声音在同时回响起来,更可怕的是,伴随着回声的还有清脆的石块崩裂声,李洛捂着耳朵看见,白石的碎屑一点一点的从巨型人鱼身体上剥落。
白石的地下空间开始弥漫水汽,原本温和的水元素忽然暴躁起来,他们挤挤挨挨,于是墙壁上开始反射水光,李洛他们终于看见了,他们原来一直身处在水中,只是那些水元素汲取了水的形体使空间中看不出水流。而现在,它们解脱了,弥漫于整个地底的大水同样解脱了。
奇异的音色忽然在耳边响起,那醉人的,美妙的,独属于人鱼的声音在整个地下流动着,一时之间,李洛只觉得大脑一空,身体似乎全然不受自己控制了一般,飘忽的沉浸在温暖如母亲子宫的水流中。卢瑟已经沉在了水底,只有希德稍微好一些,他看见了那条终于活过来的人鱼,她依旧那么美,那么生动,海藻般绿色的长发,漂浮在水中,她类似人类的肌肤发出玉质的光,她依旧温柔的抱着那枚蛋,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表面,似乎催眠曲一般,悠悠的歌唱。
希德没法反抗,唯一与李洛不同的是,他能看着人鱼渐渐沉入水底。
然而,就像他之前说过的一样,他们还有劳拉,很快,另一种美妙的音色轻轻传来,希德只觉大脑一轻,劳拉抱着李洛与卢瑟往上空浮起,水与顶部的石壁中留有些微的空隙,那些微薄的空气足以给他们生机。
李洛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把卢瑟朝上贴在石壁顶上,随后制造出一个隔水区,再然后,他看见了两条人鱼,一条巨大,一条纤细。纤细的那条长着和劳拉一样的脸,一样美妙的身体,她鱼类的长尾在水中摇曳出磷光,长发,漂浮好像一个梦境。李洛听见一个碎玉般透明的音色:“你,为什么和,人类在一起?”
人鱼劳拉以同样奇异美妙的声音回答她:“因为想和他们在一起,你,为什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