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两个外室养的孩子推得远远的,然后主动亲近她这个嫡妻原配的女儿,这是在向她示好吗?
凤弦月冷笑。
过去十多年的视若无睹落井下石,她的心都已经凉透了,也对这位父亲失望到了极点。他却在现在这个时候厚着脸皮过来讨她的庇护,亏得他想得出来!
她这位父亲,不愧为一朝宰相,那脸皮厚得刀子都戳不动。
凤弦月挥挥手,跟赶苍蝇似的将信纸扫落一边。“我很累。”
“哦,知道了。”夜无尘立即看向平公公,“告诉他们,王妃现在精神不济,奉太后之命卧床休息,任何外人都不见。”
“是。”平公公连忙退下,嘴角也弯得高高的——
这个凤相爷,原本看他还算规矩落拓,但这一两年看下来,他才知道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
一国宰相,竟是一心攀附女人,现在更是连女儿都利用上了,这样的人,他也十分不齿!
收到福王府传回来的消息,凤居正气得直甩袖子。
“死丫头!我都落下面子主动向她示好了,她竟还敢驳了我?她果然和她娘一样小心眼!早知如此,我一早就该,就该……”
“凤相爷何必如此慌张?你以前亏待他们太多,福王妃对你心有怨恨也是正常。”低沉的男低音缓缓响起,在窗明几净的书房内显得格外清晰入耳。
凤居正连忙躬身。“太子殿下教训得是!只是,微臣怎么说也是她父亲,微臣将她养到这么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谁知那丫头竟如此不知好歹!”
坐在上首位置上的,不是太子是谁?
只见他穿着一身玄色锦袍,。ET
上身挺得笔直,俊雅的脸上含着一抹浅浅的笑,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凝着一个小小的旋窝,似乎要将任何看过来的东西统统席卷进去。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击着,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他现在闲适的神态一般,一切都尽在掌握中。
看着凤居正唱作俱佳的表演,一直等到他说完了,太子才缓缓开口。
“既然如此,那你就别去自寻没趣便是了。这件事,孤自有考量。”
“可是,如果留那个丫头在,总是个祸患。”凤居正犹豫道。
若说以前他对凤弦月那个女儿没多少注意,但经过现在这许多事,他也算看清了她的真本事——如果不处置好她,那以后很有可能会挡了他们的路!
“孤总有办法让她祸患不了。”太子淡然道。
凤居正眼神一闪。“那皇后娘娘那边……”
“母后病重,已经无法理事,那就让她好好歇着吧!孤也已经不是什么都要依靠她的小孩子了。这些事,孤自己能做主。”太子淡然道。
凤居正连忙点头。“是,微臣知道了!微臣一定竭尽所能,为太子效力!”
“还有臣弟,臣弟绝对不会辜负太子的知遇之恩!”坐在一旁的宁王也忙不迭跪地行礼。
太子颔首。“你们俩是孤最信任的人了,现在孤也只敢对你们说实话。一旦孤能摆脱现在的困境,日后荣华权势,必定少不了你们的!”
“微臣誓死为太子殿下效力!”凤居正忙不迭跪地行礼。
宁王更是激动得微颤。“臣弟宁愿一生追随太子皇兄,你才是皇家正统血脉!”
太子眼睛一眯,再次高深莫测的敲起桌面——
一切谈妥,从凤相府后门出来,太子和宁王双双坐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宁王连忙小声问。
“太子皇兄,你真相信凤相吗?”
“他是百官之首。只要他带头,余下的官员十之七八会随之臣服。孤如果不相信他,又该相信谁呢?”太子轻出口气,疲惫的依靠在车壁上。
宁王撇嘴。“不管怎么说,不管事为了凤侧妃好还是为了他的将来,他也只能为太子你效力了。”
“是啊!”太子颔首,嘴角翘起一抹冷冷的笑。
大儿子不知所踪,到现在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早有传言说他已经被张氏一族抓住囚禁起来。
大女儿一心和他唱反调,小女儿又是个麻烦精,那两个外头养的儿子都不成气候,他现在除了依靠自己就没别的活路了。
他又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选择投靠谁、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马车开到宁王府,宁王下车后,太子又换了一辆光鲜亮丽的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回到皇宫。
东宫的大门远远在望,太子妃正领着人等在那里。
亲自迎接他下了马车,太子妃柔声道:“父皇来了。”
太子心中一凛。“来多久了?”
“快半个时辰了。”
“那你怎么和他说的?”
“臣妾说,太子因为担心母后的病情,日夜忧思,如今听说京城外的芦花庙里一道符特别灵验,便决定亲自去为母后求了来。”
太子满意颔首。“父皇在哪?速速带孤过去。”
此时,皇帝已经在正厅里等候多时了。
从他走进东宫的那一刹那开始,这里的空气便仿佛凝固了一般,头顶上盘旋着低低的气压,让人呼气都不敢大声。
太子信步走进去,恭敬跪下行礼。“儿臣叩见父皇。”
啪!
一道奏折飞来,落在他跟前,皇帝终于抬起头。
“原来你眼里还有朕这个父皇?”
太子趴伏在地上。“父皇是儿臣敬慕的对象,儿臣眼中时刻有您的高大身影。然而母后她抚养儿臣多年,现在她身患重病,儿臣也十分忧心,这才冒昧出宫,只为央求神灵保佑母后早日康复。”
“你们母子倒是情深啊!”皇帝突然冷笑一声。
太子心里猛一颤——这话难道也错了?
赶紧将头垂得更低。“母后她是儿臣的生身之母,儿臣对她的感情与对父皇您的一模一样。”
皇帝听了,脸色也不见半分好转,反而不知所云的说了一句———
“朕听说,你母后出阁之前,也爱去芦花庙旁边的芦花庵里求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