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幕后金主
专家会诊过后,许珊杉的病情有阵子趋于稳定,段和祥疲惫许久的脸色也渐渐阴云初霁,这让段琥松了口气,言笑间活力充沛,常常逗得大家乐不可支。
刑怀栩悬着的心却未放下,她让尤弼然在全国范围里高价寻找□□,只要能配对成功,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可事与愿违,尤弼然那儿始终没有好消息。
尤弼然对此也十分沮丧,电话里试图安慰刑怀栩,却半天说不出好的话语。
她们都知道,钱能解决很多问题,因此她们拼命赚钱,可这世道偏让她们遇上连钱也解决不了的难题。
前不久,李闻屿团队负责的汉岭金融中心一期工程竣工,李闻屿在尤弼然的授意下,在那区域最好位置划出三个店面,给段家食铺再添新店,说是作为当初毁婚的赔礼。
刑怀栩一直没时间过问新店的事,这天,康誓庭来医院,许珊杉正在午睡,他便和刑怀栩到医院花园散步,并说起这件事。
“新店开张的事,现在不是好时机。”康誓庭拉她到花园凉亭里坐下,给她开了瓶矿泉水,“润盈百货全国调整后实行减价手段,其中尤以润盈超市为首。”
刑怀栩握着水瓶,眉头紧锁。
“喝水。”康誓庭托了下瓶底,叮嘱道。
他注意到刑怀栩不爱喝水,冬天抹护唇膏还好,夏天她懒得抹,身体一疲惫,嘴唇就微微起皮,最糟糕的是,刑怀栩偶尔还会无意识扯死皮,扯出血了也管不住,他便养成习惯,但凡俩人见面,他总要随身带水,亲眼见她喝。
刑怀栩在他的注视下,果然喝了几口水。
超级百货一旦打起价格战,对中小型连锁商店的打击必然巨大,段家食铺处于开拓市场阶段,这时候遭遇风暴,损失的可不仅仅是客源这么简单。
“百货敢减价,是因为财力雄厚,而且他们有固定进货渠道,国内代理商能给的价格,不是普通商店拿的到的。”康誓庭说:“眼下,段家食铺只能吸收新的投资者,只要有资本,就能打持久战。百货虽然更便宜,但食铺有自己独立的销售包装和品牌价值,不会轻易输给它们。”
刑怀栩皱眉,“这次减价,会是刑銮治针对我们吗?”
“不一定。”康誓庭说:“润盈百货去年全国关闭了多少家店铺?电商对传统百货的冲击更大,他们也在求同存异。”
“大鱼吃小鱼,竞争就是这样。”刑怀栩问:“你能找到新的投资方吗?”
“这就看你三叔有没有故意绝我们的路了,毕竟现在大部分的投资者都更倾向电商行业,实体零售不好做。”康誓庭说。
刑怀栩明白,“确实。”
两个人一时都沉默,凉亭外夏花灿烂,吸引不少紫白双色小蝴蝶翩跹其中。
刑怀栩望向那些孱弱生灵,目光有些空。
康誓庭摸摸她的脸,心疼道:“你越来越瘦了。”
刑怀栩低头,主动将脸蹭向他温暖干燥的掌心。
许珊杉住院的这段时间,刑怀栩整日往返于医院和家,但是比起身体消耗,精神上的压力更可怕,康誓庭目睹她以肉眼可见速度消瘦,抱在怀里就像抱着截芦苇杆,轻飘飘的,还左摇右晃。
在见过许珊杉因为疾病而形销骨立后,康誓庭对刑怀栩的瘦相当排斥。
“不管发生任何事,你都不是一个人。”康誓庭对刑怀栩说:“所以,你千万不要生病。”
刑怀栩从他宽大的手掌里抬起头。
康誓庭捧住她的脸,拇指指腹在她眼下泪痣上轻轻摩挲,郑重道:“你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刑怀栩眨了下眼,“你呢?”
康誓庭笑道:“我也健康平安,这样我们俩才能白头偕老。”
刑怀栩这才露出笑意,“好,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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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润盈百货减价造成的负面影响便显现出来,段家食铺的经营开始陷入窘境,与促销后稳扎稳打的局面相比,食铺很快就会出现入不敷出。
段和祥如今已无心食铺的大小事情,9月开学后,段琥便回到学校,每天只在晚上来医院,十点前还要匆匆赶回宿舍。
康誓庭帮段家食铺引荐投资者,得到的回馈千篇一律——刑銮治果真要断食铺后路,投资者要么惧怕刑家影响力,拒绝融资,要么对实体零售持过分谨慎态度,不愿投资。
如此忙碌一阵后,康誓庭倒还乐观,刑怀栩却开始考虑另一件事。
她想让尤弼然和康誓庭见面。
尤弼然过去总怂恿刑怀栩将她引到台面上,事到临头,却开始怯场,扭扭捏捏不愿见康誓庭,“……为什么我有一种妾室要被扶正的错觉?还是当着正房的面。你就不怕我们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放心吧,在我心里,你才是原配。”刑怀栩玩笑一开,立即引得尤弼然嘤嘤婴往她怀里钻。
刑怀栩推她,“粘我一身粉!”
尤弼然立即掏出随身小镜,检查妆容。
她们俩是在医院外街的咖啡厅里秘密私会,没会儿,虞泓川推门来找尤弼然,见到刑怀栩,半点不吃惊,反倒尤弼然瞠目结舌,问他:“你怎么找到我的?”
虞泓川和刑怀栩打过招呼,便一把捞起尤弼然,催她道:“您的秘书没告诉您吗?一个小时后香港的合作方就要到公司了,您必须亲自迎接,方显诚意。”
“哎?”尤弼然在虞泓川的推拉下,荒唐道:“我是董事长!你应该听我的话,而不是命令我!”
虞泓川笑得眉眼狡黠,“雇佣我的人是刑小姐,我只听她的。”
尤弼然立即转向刑怀栩,“栩栩!”
刑怀栩也笑,“当权者都是日理万机的,去吧。”
尤弼然哀嚎而出,虞泓川跟在后头替她拎包,出门前不忘回头冲刑怀栩礼貌笑道:“刑小姐,再见。”
刑怀栩轻扬手掌,“再见。”
结完账,刑怀栩徒步回医院,路上想起康誓庭叮嘱她多喝水,便在路边报刊亭里买了瓶矿泉水,并注意到旁边财经杂志海报上的刑鉴修。
这海报贴了许久,风吹日晒,纸上早已发黄起皱,刑怀栩边喝水边发呆,想想婚后至今,竟然也快一年未见到爸爸。
国内大学都开学了,刑嗣枚却至今未归,不知道她会如何坦白自己的身世?
刑鉴修那儿毫无消息,是不是意味着他仍被蒙在鼓里?
刑怀栩一颗心挂在许珊杉这儿,对刑鉴修忽视不少,或许是该找个时间问问加拿大的情况。她又想到康誓庭,她婚前承诺帮他重振康家,这几个月,别说康家,就连段家的生意都全权交付在他身上,他说她瘦了,她又何尝看不出他的疲态?
还有尤弼然,她先是帮李闻屿独立以对抗王李联姻,后来又拿酒店女经理的事插刀刑銮治,她和自己的关系,只怕已经引起刑园注意。
纸是包不住火的。
刑怀栩抬头,天际烈日艳艳,她忽然有些头晕,感到身心俱疲。
报刊亭的阿姨见她脸色不好,忙打开一把马扎,让刑怀栩坐到雨棚下躲太阳,又将亭里的小风扇移了移,给她吹风。
“谢谢。”刑怀栩并拢两条腿,乖乖坐在马扎上,有汗从她额上落下,她拿手抹去,手指碰到额头上的疤,不由自主反复摸着。
阿姨注意到她无名指上的婚戒,“你结婚了?那让你老公来接你吧,你这样子,万一晕在路上怎么办?年轻人可别任性,中暑很难受的。”
刑怀栩垂下手,看自己指上的戒指,轻声道:“他最近也很累,我不想麻烦他。”
“可你们是夫妻啊。”阿姨理所当然道:“不管你愿不愿意,你总会麻烦到他的,他也一样。夫妻嘛,就是把生活过到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乱七八糟,才叫生活。”
说到后头,这善良的阿姨被自己逗笑。
刑怀栩也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那万一我想藏点秘密呢?”
阿姨哈哈笑道:“藏不住的,除非你老公不爱你,压根不关心你。说不定你那点小秘密,他只是不戳破,心里跟明镜似的,嘿。”
刑怀栩噗嗤一笑,点头道:“也是。”
她在报刊亭又坐了会儿,才起身返回医院。
在住院大楼下,刑怀栩给康誓庭打电话,“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康誓庭问她,“什么事?”
刑怀栩笑道:“关于我的幕后金主。”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