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广丰堂的地盘上便出现了一支奇怪的队伍,担负起巡逻任务。阿甘他们都骑着西凉骏马,穿着土黄sè的皮甲,镶着毛边的战袍与辽军倒是有几分相似,可头盔却是大宋常见的宽檐‘飞碟盔’,脖子上扎着围巾,脚蹬牛皮高筒皮靴,腰里挂着的却是党项人常用的皮质扁壶。
马鞍的鞍桥上挂着细长的马刀,腿边的鞍袋中插着一把看不出是何物的武器,而他们身上也挂着不少零碎,最让人奇怪的是他们的旗帜上画着个龙豺身的怪物。这东西其实就是睚眦,龙之二子,xìng情刚烈,好勇擅斗,嗜杀勇猛,总是口衔宝剑,怒目而视。俗语说: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说得就是它,成了传说中克煞一切邪恶的化身,这旗还是王爷为他们jīng心选择的。
在中原地区几乎无人不识,可赵勇发现这里的汉人虽多,却无人知道,只是以一种看稀罕的眼光瞅着旗上那奇怪的生物,而看向他们这群不速之客的目光似乎也不大友好。
“乔大掌柜,你们这里汉人很多啊!”走过一段,路上遇到的人十个倒有八个是汉人,如果不是因为知道自己在辽国,赵勇还以为自己是在国内,他扭脸问乔坤道。
“呵呵,当然了,其实不止这里,即使在整个辽国,汉人也比契丹人的数量多几倍!”乔坤看看头一次到辽国的‘土包子’们满脸疑惑的样子解说道,“唐末以来,中原割据混战,汉地富庶,契丹便频频入寇中原,掳掠人口和财富,其间大量的汉族人口作为被掳‘生口’进入北境;与此同时,中原混战,对百姓压榨过盛,众多汉族军民为避乱世纷纷北逃至辽境;而后。石敬瑭为保富贵,割让燕云十六州,在此的汉民皆入辽籍,以致汉人越加多起来!”
“既然如此,那么如果我们在此举事。汉人岂不一呼百应。占据此地定是易如反掌!”赵勇有些兴奋的说道,仿佛在田间劳作的众多百姓都变成了自己大军的一员。
“你啊,那是做梦!”乔坤摇摇头给赵勇当头泼了盆冷水道。
“哦,难道不是如此吗?汉人怎会甘心被异族欺压。现在有了机会还不趁势反了,回归大宋!”赵勇惊异地说道,若不是王爷交待,乔坤是自己可以信任的人,又是过去旧时。阿甘他一定会以为乔坤已经叛宋投辽。
“韩将军,你切不可轻举妄动,否则只会坏了东家的大事!”听着赵勇难以置信的话语,怀疑的眼神,乔坤知道此时必须让眼前的搭档了解当前的形势,否则率意而为定会惹出祸来,“此时已不是彼时,此人也非彼人了,燕云归辽已经二百余年。人心早已不再向宋!”他在辽境生活了多年,又肩负着王爷的使命,自然对这些情况了解甚多...
宋初,幽云十六州割让不久,该地汉人在契丹人的歧视和压迫下。心理上多认同自己是汉民族的一部分,政治上也非常倾向于中原王朝,时常渴望着摆脱辽朝统治,回归中原汉族的怀抱。这种心理和政治倾向不仅存在于民间。而且在身为辽朝官员、将领的汉人中也很是强烈。
太祖北征、雍熙北伐,幽云汉人其战斗意志之‘薄弱’令人惊讶。整城、整州地倒向宋朝,这种“心向中原”的情绪,在没有辽朝官职在身的普通民众身上则表现得更加明显和迫切,伴随着汉臣汉将的投降,辽朝境内的幽云百姓也对宋军的到来欢迎倍至!可尽管幽云民众热切盼望北宋能够收回十六州,使其重返中原王朝治下,但是宋廷两次北伐却都在辽军的反击下大败而归,这使幽云汉人意识到宋朝没有夺取该地的实力。
于是,当地百姓便采取不得以的下策——希望跟随南返的宋军迁往中原。汉族人自古以来居土重迁,现在却会情愿背井离乡远去他境定居,要有多么强烈的情感才能驱使他们如此!宋廷自然也愿意收取其民回国,然而由于指挥失误,宋军为辽朝大军击败于陈家谷,杨业被俘而死,南迁的百姓结局可想而知。军事上的连番失利,让不管是未能逃脱者,还是根本就没有机会南逃的人,那些依然留在故地的幽云汉人,对宋朝北伐的失败都是极其伤心的。
期待还归中原王朝而终成泡影,这一刻骨铭心的伤痛,必定伴随了当时目睹此情此景的几代人的一生。但民族感情亦不易割舍,直到北宋真宗朝中期,幽云汉人还是没有放弃对宋朝起兵北上的期盼,就其中的一份辛酸,也只有了解其经历和处境的人才能够体会。
在宋朝夺回幽云的努力失败后,宋辽两国间通过“澶渊之盟”维持了长期的和平,然而就在这长达百年的和平对峙之中,幽云十六州汉人的心理逐渐发生了变化。在经过百年奋斗之后,有相当一批上层汉人已经进入了辽朝的统治集团,其家族也已打下基业,兴旺发达,自然不希望宋朝的北伐破坏这得来不易的成果;在生活习俗上也深度的胡化,不再象以前那样、强烈地认为自己应归属于中原汉族。
当年民族感情强烈的几代人先后逝去,新出生的汉人自幼就成长于辽朝统治之下,已经习惯了这种现状。正统观也随之改变,至此时,其境内的幽云汉人已普遍认同辽朝的正统地位,早已非复是当年心向中原之人了...
“那么说,这些汉人已经都彻底投向了契丹,我们大事岂不难成?”赵勇听罢,心沉到了底,情绪也低落下来,面带愁容地说道,从这个极端又走到了另一个极端。
“也非完全如此!”乔坤瞅瞅赵勇的样子,心中好笑,这‘孩子’还是缺乏历练,怪不得王爷信中一再叮嘱要他好好盯着赵勇,并让这个曾领兵上万的将军归自己指挥,现在看来王爷所虑极是啊!
“那么其中还有什么隐情?”听乔坤如此说,赵勇又是jīng神一振,急忙问道。
“如今对于幽云汉人,朝廷也rì益轻视,甚至鄙夷,皆以‘汉儿’称呼。契丹对于汉人虽大肆笼络,却又心存猜忌,不予重用,视其为奴仆,往时还有‘虏杀汉人者罚,汉人杀虏者死’的律条。以致汉人rì益世故,更重利益,尊崇强者,可以说既不倾向于宋,也不忠于辽!”乔坤又说道。
不成了王爷常说的‘谁拳头大,谁说了算;谁大腿粗,就抱谁’的党项人了吗!”赵勇脸sè几变,有些不愿相信地说道,从民族感情上他不愿相信曾经的同胞变成了这样的人。
“确是如此,王爷说得jīng辟,所以咱们还需谨慎行事,等待机会,才能收其心,为王爷所用,切记不可鲁莽!”乔坤从前就常听道王爷所说的这种‘话糙理不糙’的言语,今rì又从赵勇口中听到,更是大感亲切。
“也难怪,近墨者黑吗!天天跟这些蛮人混在一起,难免跟他们都学坏了,有机会一定让他们知道谁的拳头最大!”强权即公理’、弱肉强食这些道理王爷说的最多,看来在哪里都适用,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