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服装店。
玻璃橱窗内,人形模特依旧纹丝不动,向路过的行人展示着新潮的服装,在人形模特的头顶,是一部关闭了电源的液晶电视机。
而服装店玻璃门上,却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门外的路边停放着两辆黑色轿车,前面的一辆乃是红星牌轿车,了解情况的圈内人都知道,此乃蓝国国家元首及中央机关专用车型。
车子的旁边站着四名身着便装的男子,脚步轻盈,眼神锐利,看似不经意地四处张望,始终在服装店门外徘徊,每个人的耳朵里,都隐藏着一个浅色的通信耳机。
服装店内,四个人两两相对,其中两人是店里的老板夫妇。
男老板——那个拿扫把拍打乞丐的中年男子,正在向另外的两个人解释着事情的经过。
正在问话的两人,其中一位中年男子,长着一副国字方脸,不怒而威,浑身上下透露着久居高位的威严,让人不禁肃然。
另外一名,是一位三十多岁的青年人,身高不超过一米七,冷峻的面容十分阴沉,站立不动却给人一种无穷无尽的压迫感,甚至国字脸的中年男子,看起来也不过是作为陪同而已。
再一细看,他的面容与狄天雷有六分相似。
他,赫然是狄天雷的大哥,狄天行!
“事情经过,就,就是这样……我,我,后来他就走了,我就不知道了。”
男老板有些语无伦次,好不容易讲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今天所有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先是遇到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乞丐,接着马上就有两个神秘人物过来盘问细节。
那位国字脸的证件,居然是那个掌握着襄港5万警察力量,权力仅次于襄港区政府保安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襄港警务处处长,金伟杰。
而从问话的过程来看,金伟杰竟然还只是陪同的。
真正的主角,是眼前这个面容冷峻的青年,这个金伟杰口中称呼的“狄科长”。
狄天行问道,“你再把他的伤势给我描述一遍。”
男老板连忙把他所见到的乞丐形象,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
乞丐的身份基本已经确认,正是失踪的狄天雷本人。
狄天雷的伤势已经超出了一般人的承受能力,常人受伤至此,即使不会直接命丧当场,也会伤口感染,虚弱不堪,最终走向死亡。
狄天行越听,脸色越是凝重,紧咬着牙关,腮帮上的咀嚼肌猛鼓了起来。
金伟杰在旁聆听着两人的对话,表情却是冷静如常。
狄天行问道,
“你是说,由始至终,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男老板一个劲地点头道,
“没错,没错,他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只会一个劲地嘿嘿傻笑,赶也赶不走,我是把电视关掉了他才走掉的,他的眼神……”
狄天行斜了一眼,问道,
“他的眼神怎么了?”
男老板回忆道,
“说不清楚,他的眼神太恐怖了,就好像,好像瞳孔有点涣散,视觉没有焦点,就像……就像……就是看了让人很害怕,不像是正常人的眼神。”男老板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形容。
……
红星轿车的车厢内,前排是红星轿车的专职司机,副座上是一名青年警员,也算是金伟杰的秘书。
后面宽敞的软座上有两个人沉默不语,一个是狄天行,一个是金伟杰,车厢内鸦雀无声,气氛十分压抑。
突然,狄天行张口,只说了一句话,
“金处长,十二个小时,你最多只有十二个小时,把我弟弟找回来。”
语气平静,但任谁都能听出,里面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
金伟杰的秘书吃了一惊,失态地微微动了动嘴巴,但反应过来后马上闭上了。
他何曾见过有人胆敢如此对金伟杰说话,可以说整个襄港,哪怕是区政府的一号首长,也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和金伟杰说话,完全没有回转的余地,赤裸裸的命令语气。
但接下来金伟杰的话让他更加惊讶。
金伟杰平静地回答道,
“我明白了,放心吧,狄科长,我们会尽快找到他的。”
警员秘书彻底震惊了,这个貌不惊人的青年,这个据说只是个什么农业局的副科长,竟然可以直接给特区警务处处长下达命令,他究竟是何许人也?
但有一点他马上肯定了,就是眼前这个“狄科长”背景不简单,不是他这个小角色可以揣测的,他需要更加小心翼翼地供奉着。
开车的司机却是一脸平静,身为红星轿车的专职司机,见识自然非一般人所能比拟,他明白,有什么不能听,有什么即使听见了,那也是没有听见。
……
夜幕降临,繁华都市忙碌了一天的人们,纷纷停歇脚步,享受夜晚的平静和安宁。
某小区儿童公园外,一片树阴遮住了路灯,形形色色的人们悠闲散步着。
一对年轻的情侣边走边吃着鱼丸,有说有笑,甜甜蜜蜜。
行至一棵树木阴影下,男孩突然一个趔趄,是女孩突然停止了脚步,拉住了男孩前进的步伐。
男孩回头问道,
“怎么了?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女孩朝树木旁边扬扬头,
“你看他多可怜,夜里这么冷,躺在这里都要冻坏了。”
男孩望了过去,这才发现树根下躺着一个乞丐,用一张破床单盖住身体,在地板上蜷缩成一团,只露出个脑袋,在阴影里面看不清楚面容。
女孩望向男孩,询问道,
“要不,我们帮帮他吧。”
男孩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说道,
“你不要管了,现在的乞丐都是骗子,小心惹上麻烦,我们走吧。”
女孩不肯走,依然说道,
“那我们把鱼丸给他吃了吧。”
男孩来不及反应,女孩已经弯下腰,将盛着鱼丸的纸碗放在乞丐的面前。
男孩赶紧把女孩拉了起来,护在身旁。
阴影里面乞丐动了一下,奇怪地摸索了一会,突然坐了起来,端起一次性纸碗,仰头“呼噜呼噜”将鱼丸全部倒入口中,不停咀嚼起来,嘴里还不时发出傻笑声,
“嘿嘿,嘿嘿……”
女孩看向男孩,
“你看,会吃东西的乞丐都是真的乞丐,不是骗子,你看他都饿坏了,好可怜啊。”
男孩皱了皱眉头,倒也不再反驳,这世界的乞丐大都是骗子,但也有少数,确实是遭遇了命运不公的待遇。
女孩说得没错,会乞讨东西吃的乞丐都是真的乞丐,只想拿钱的乞丐,那些都是职业骗子。
只要不是个乞丐骗子,只要是个人,相信没有人愿意流落街头,连做人的尊严都丢失丧尽。
这个人的背后,写满的必然是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和沧桑。
女孩从兜里掏出十块钱,带着询问的眼神望向男孩,男孩轻轻点了点头。
女孩将十块钱纸币放在乞丐的面前,男孩搂着女孩的肩膀,柔声说道,
“好了,我们走吧。”
男孩望着树阴中的乞丐,
“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女孩点点头,“嗯。”
男孩搂着女孩的肩膀渐渐走远,女孩还不时回过头张望。
善良的人,会很自然的做善良的事情,只需不再遇见那些丑陋的人性。
但现实总让人很无奈,人性里面的丑陋,在大蓝国的社会里,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着,包括现在……
乞丐还来不及捡起地上的纸币,一阵风吹来,居然把纸币吹得翻滚了一下飞了起来。
“唰!”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没看见乞丐有什么准备的姿势,身躯居然如同猛虎出笼,快若闪电,在树木的阴影底下一闪,手臂已经把那张纸币牢牢按在了地面上。
突然,一个黑色的长形物体朝着乞丐“呼”飞了过来,瞄得不准,“哐当”砸在了乞丐的身旁,竟然是一跟残疾人使用的拐杖。
紧接着,一只穿着破鞋的脚掌,猛地踩上了乞丐捡钱的手背,将乞丐的手和钱都压在了地面。
一个男人声音怒骂传来,
“你他妈找死,胆敢抢老子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