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一纵即逝的风并没有留下点点的快意,卷起的尘沙随着轻轻地一吼,又稍稍地落在了脚下,似乎在玩儿着猫腻。人们用袖子抹着汗水,眼睛直瞪着棺材旁的那处小亮点儿。
不一会儿,只见那大师满脸大汗,气喘吁吁的样子,看来,他已和小鬼们沟通好了,他凑近了坟主,“你可是差事儿没办妥呀,你老伴儿还没有得到这头七的招魂纸呢。”
“啊?是啊,是啊,那时我病倒了,也真的没人给她烧纸上香啊,嗨!”
大师告诉他说,“头七要烧纸招魂,可没人给她烧啊,亡魂没找到家,魂还在外面飘着呢。”
“啊?那可怎么办?”
大师说她还没有过去那阴阳界呢,这会儿还在阴宅里呢,他用手指着棺木……
一旁的魏同闻听,心里一动,手心紧紧地攥了起来。
大师说,这头七烧纸是给亡魂引路和打点那几个小鬼儿的红包,因为七天要回来探家,由两个阴差压着她,探望一下再回去。可这会儿,她还在阴阳界里徘徊着呢,她找不到家也回不到那阴曹地府里。
“那怎么办?”
大师又闭目掐指念叨了一番,“嗯,她还没过去那座桥啊,过了桥,魂就走了。”他又吩咐他们赶紧用纸扎个桥,然后再把棺材抬起来,要路过纸桥,向北走一段,就埋在那里。
“开灯吧!”大师喊了一声,工地上刷地一下亮了起来,大伙也同时跟着松了口气,有的人还故意打了几个嗝放了几个响屁。
“大家都过来,你们几个……你们几个……”魏同的一声令下,大家有准备抬棺材的,一伙人在大师的指导下用纸扎桥的,还有一伙在魏同的吩咐下,开始挖起了墓坑,好一阵的忙乱。
一旁的魏精看的是目瞪口呆,他不曾想到,这移走个棺木竟然需要这么多复杂的过程,真是人死为大呀。而黑脸却不敢走出屋子里半步,显然,那亡魂的影子已经走近了他的大脑里。
就在这时,一道蓝光在夜空闪了一下,人们的目光又仰向了天空,疑惑着,这满天的星斗怎么会打闪呢?
一切准备就绪,十来个大小伙子用木杠抬起了棺材,上了坑沿,迈过了纸桥后,又下了葬。大师指使着又烧了纸桥,他念着咒语,好让她死后能有个好的轮回,这才完成了超度的事。
坟头填好了,老头儿又在坟头上压了纸,跪下磕了头,烧了些纸钱,安慰了几句老伴,便起身开始打扫身上的尘土,其他的人也都跟着放松了手脚。
魏精掏出来一沓大票子塞给了大师,大师的眼睛一亮,这恐怕是他第一回得了这么多的酬劳,和大家摆了下手便上车了。
这一番的折腾,让活着的人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死了的人就更是无从考证了,反正都解了心疑了。
当夜,人们都喝上了几口老白干儿,压了压惊,又悄无声息地上床躺了下来,还都把那房门关得紧紧的,盼着一觉能到天亮,别做什么噩梦。
魏同检查了几个宿舍,看看人也都在,也没什么异样,自己便回到屋子里也躺下了,这一天的折腾让他很快打起了鼾声。
黑脸战战兢兢地从厕所里回来,到了宿舍里,魏精已经躺了下来,见黑脸回来,“明天早晨别忘了叫我。”他迷迷糊糊地吩咐着黑脸,“这屋子里有老鼠,明天把那药给它喂上,别忘啦。”
还没等黑脸回应,魏精的鼾声响起。他见桌子上的老鼠药,知道这是魏精拿回来的,本想打开喂老鼠,可他感觉头疼的厉害,便把药扔在桌子上,衣服也没脱下就上床了,看来,是那瓶老白干儿的劲儿太大了。
黑脸只脱下一件外罩,蹬掉了鞋子,也上床了,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他仍是心有余悸,干脆亮着灯睡,强迫着自己闭上了眼睛。
雾气笼罩着那块坟地,人们围着那口朱漆的大棺材,站在坑沿上的黑脸被人们几乎挤到了坑下。突然,那棺材顶“硌蹦”一声,裂开个大纹,一只带血的手从那缝隙里伸了出来,人们的眼睛圆睁,口吐着舌头,吓的直往后仰,接着又是一声的炸响,整个棺材顶被劈成两截,见一个中年男子右手捂着胸口,鲜血从露出的刀柄直往下淌,他挣扎着站了起来,左手抬起,脸色惨白,发出了沙哑的声音,“我找不到地方了,谁跟我走啊!”只见那只大手越伸越长,快到黑脸的眼前时,那手又停住了,声音死气沉沉道,“还是你跟我来吧!”……
“啊?不!”黑脸猛地坐起,脸上的汗直往下滚,“他不是我杀的!”他张着大嘴,喘着粗气,心里砰砰直跳。
他擦了几下汗水,平静了一会儿又躺了下来,强迫自己又闭上了眼睛。
夜,静静地轻倚在山坡上,随着人们在沉睡着,直到了子时,一阵微风乍起,搅走了宁静,带起的尘沙扬在了窗子上,发出了密密麻麻的声音,也让黑脸的神经再一次地紧绷起来,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吱吱硌硌蹦蹦!妈——妈妈呀!”,一种煞气伴随着哀哭的声音传来,像是一块厚重的木板被什么东西顶裂的动静,随即又“啪”地一下,似一扇木门拍在地上,“嗵嗵嗵”脚步的声音传来,黑脸浑身一怔,急忙向门的方向望去,可那门关着。
又回过头来,却发现那手机闪闪发光,并在床头的小柜子上蹦了起来,黑脸惊诧了,急忙用手捂住,顿感一股电流让他的胳膊发麻,他一松手,却见那手机又立在了眼前,屏幕上的头像让他的眼睛发呆了,多么熟悉的面孔,“好了,是我,你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呀?快拿起你的手机吧。”一个沉闷的声音。
黑脸愣愣地盯着手机,小心拿起来放在耳朵上,“谁,谁,谁呀?”他的声音小的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嗨,都是老朋友啦……”电话里发出了沙哑的声音,黑脸的手一抖,手机差点儿落到地上。
“啊?!你是?”
“我就是银长在呀,怎么?连我的模样都不记得了?真是仇人多忘事啊,呵呵。”随着阴冷的声音,图像消失了。
“是你?”那声音虽然沙哑,可的确是银长在的声音。黑脸感觉自己又是在做梦,他咬了下唇,可感觉又是实实在在的,他四下张望了一下,惊恐、疑惑,眼皮又直跳,他急忙站了起来,“你,你在哪?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