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了京都城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萧妙妙不好再去国公府叨扰老夫人,她便将沈山直接带回了雀园。
回了灵犀阁,小蝶见自家姑娘带了个小哥儿回来,还以为是新买回来的小厮。
直到萧妙妙让其为他安排住处,小蝶才知道沈山是客人,忙不迭下去收拾了一间厢房出来,让沈山住了下去。
翌日。
不待萧妙妙去国公府,就听翠珠来报说君和找上了门。
萧妙妙眼中一亮,看着一身白衣的君和问道,“你在我身上装了窃听器不成?我正要去寻你,你自己就来了!”
君和抿唇笑了笑,
“有些日子没给姑娘诊脉了,恰逢今日无事便来瞧一瞧,姑娘何事寻我?”
萧妙妙笑盈盈的眨了眨眼,先是将君和的医术胡天海地的吹嘘了一番。
君和来此自是受了自家小公爷的吩咐,也明白萧姑娘好端端的为何要这般吹捧自己,知道自己待会儿要为一位小哥儿诊病,可萧妙妙这夸人的话语未免也太浮夸了些。
君和被吹嘘的有些脸红,连连摆手道,“姑娘有话直言便是。”
萧妙妙这才嘿嘿一笑,“什么都瞒不过你!昨日我去曲山遇到了个小哥儿,他的喉咙说不了话,乃是因为后天所致,你可能为他瞧瞧?看看是否能治得好?”
君和明明是受了吩咐而来,却还要装成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问道,“还有这等事情?人在哪儿?”
萧妙妙见他没有不想救的意思,心头堪堪松了口气,忙吩咐小蝶将沈山带了出来。
沈山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大夫,不免有些害怕。
萧妙妙见他变了脸色,猜到他在紧张便出言安抚道,“别怕!这大夫和气的很。”
君和也刻意放缓了语气和神情,朝着沈山招了招手,随意的问了两句旁的事情分散他的注意力。
见沈山不再那么紧张了,才让他张开喉咙,仔细看了看他的嗓子。
一刻钟后,君和彻底了解了沈山喉咙的情况,眉头便紧紧地蹙在了一起。
他用着尽量平和的语气问道,
“可是有人用利器在小哥儿的喉咙中大力搅动,又逼迫你吞食了滚烫的食物所致?”
沈山点了点头,目光中满怀恨意。
君和蹙眉看向肖妙妙说道,“沈小哥这是伤到了声带,声线恐是无法恢复从前那般了,但想要开口说话倒是还有几分可能。只是……怕是要动刀子。”
萧妙妙闻后挑了挑眉。
动刀子?那不就是动手术了?
“你是说切开喉咙?”萧妙妙以指在脖颈处做了个手势,试探的问道。
君和没想到萧妙妙竟然知道这个,颇感几分意外,正色道,
“正是,沈小哥现在声带有几处黏连在一起影响其发声,需要将其分割开才能重新发声,只是此番有风险,还需与他的家人商量一下。”
萧妙妙一听,暗道这君和竟然这般厉害!光凭着肉眼就能看出了这么多问题,而且连西方的手术都会!简直是扁鹊再世啊!
她是十分信得过君和的医术和手法,可只要是手术就有相对的风险存在,君和都不将话说满,她当然也不能打着保票来安抚沈山。
君和说的没错,还是要将这事情告诉沈梅定夺才行。
萧妙妙想了想,当即要写信给沈梅。
沈山在一旁却听出了君和的意思,连连示意表示自己愿意冒险。
他还拦着萧妙妙不让她给姐姐送信。
萧妙妙可不敢擅自做这个主,朝着曼霜使了个眼色。曼霜明白自家姑娘的意思,当即派了个暗卫去曲山送信。
萧妙妙拉着沈山轻声细语的劝解了好一会儿,反复说着他姐姐有知道这件事情的权利,让他安心等候才是。
曼霜派去的人脚程极快,当日傍晚就将沈梅的口信带了回来。
沈梅直接点了头,说是愿意拼上一把,她说只要有让弟弟治愈的可能,就愿意尝试,她尊重弟弟的决定。
萧妙妙听了后,不禁对沈梅更欣赏了几分。
沈山知晓了自是十分的高兴。
君和得到了口信当夜直接留在了雀园,没有返回国公府。
他将明日要用到的工具都统统准备齐全,又连夜将药物备好。
萧妙妙说不好是紧张还是激动,也跟着一整夜都没睡好,做了一个晚上的噩梦。
不是被老虎追就是被灰狼咬,要不就是梦见穆枭臣那双时而冰冷时而深情的眼。
醒来的时候,萧妙妙顶着一双浓重的黑眼圈。
君和瞧见了还调侃她,“是你做还是沈山做?怎么把你吓成这个样子?”
萧妙妙打气似的睨了他一眼,“你可一定要争气呀!你如实告诉我,成功的几率有几成?”
君和朝她眨了眨眼,“你不妨猜猜看?”
萧妙妙思忖了一瞬,心道君和此人向来低调谨慎,便朝着他比了个“六”的手势。
却不想君和蹙了蹙眉说道,“你也太小看我了!”
萧妙妙闻后目露惊喜,“怎么?难道有九成?”
君和仰头哈哈一笑,“好了,不逗你了,快去看看沈小哥洗好了没?”
沈山正在侧间用君和为他准备的特殊过滤过的纯净水清洗自己的脖颈和口腔。
君和话音一落,小蝶就将他引了过来。
时至近前,沈山反而没了紧张的感觉,眼中满是期待之色。
萧妙妙观察他脸上的神情,不禁越发的欣赏他们姐弟二人,心道这两人日后怕都不是池中之物,定会大有出息!
君和万事俱备,便将萧妙妙等人都赶了出去,叮嘱道,“闲杂人等莫要进院,长则半个时辰,短则一炷香的功夫,曼霜在屋内协助我,其他人不得吵杂。”
萧妙妙连连点头,带着众人退出了房间。
手术足足进行了将近四十分钟。
等候的时间越长,萧妙妙越是紧张,禁不住一直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她又想起远在曲山的沈梅,她定是比自己还要难熬百倍。
当房门被推响的那一刻,萧妙妙才发觉自己身上的衣裳都汗浸透了。
直到萧妙妙瞥见君和唇角上那抹轻松的笑意,她心头悬着的那颗石头才落了地。
君和对她点了点头,萧妙妙简直要兴奋的跳起来了。
“成功了?!”
“自然。”君和笑着说。
“那我现在可以进去看他了吗?”萧妙妙忙问。
君和点头,“自是可以,只是麻沸散药劲儿还未散,他还未醒。”
“如此。”萧妙妙眼中晶亮,朝着君和竖了竖大拇指说,“君和,你现在都成为我心中五大男神之一啦!”
君和闻后有些不解,“男神?那是什么神?”
萧妙妙掩唇一笑,“男神是指被人追捧崇拜,在心中奉为神明一样的存在。”
君和听了萧妙妙的讲解后连声道着不敢。
心道若是被小公爷知道了,不得活活扒了我的皮!
萧妙妙急着进屋去看沈山,便不再与君和调侃,君和也同她一起进了屋子。
沈山果然还没醒过来。
萧妙妙瞥见他脖子上缠着的厚重白布条,下意识问道,“这是缝了多少针?”
君和挑了挑眉,颇有深意的看了萧妙妙一眼回道,“不计其数。”
萧妙妙“唔”了一声,接着道,“也是,里里外外的指不定要缝上多少针。”
君和听她言语内行,禁不住挑了挑眉开口问道,“君某有件事情想问妙妙姑娘。”
萧妙妙的注意力这会儿都在沈山身上,听到君和问自己便随口问道,“何事?”
“君某怎么觉着妙妙姑娘十分了解西方的医术?昨日我不过提了一下要动刀子,你便知道是切割手术,今日竟然连缝合的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着实让我有些意外。”
萧妙妙听后心头一惊,面上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自是听旁人说起过,我可是在七贤阁中学了好些时日学问的人!七贤阁中的千金那可都是些皇亲贵胄,什么事儿没听过什么事儿没见过,我自是和她们闲聊时听来的!”
暗处的曼霜听罢嘴角抽了抽,姑娘这是当我不存在么……您什么时候跟她们闲聊过了?
君和听了也是半信半疑,可也没再继续追问,萧妙妙暗暗吁了口气。
就在此时,床上躺着的沈山有了动静。
萧妙妙连忙凑了过去,君和也走上前在他身边小声提醒道,“别着急说话,七天后拆线才可以试着发声,免得前功尽弃。”
沈山这会儿刚醒,麻药还没完全散去,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听了君和的话后,眨了眨眼,示意自己知道了。
萧妙妙笑盈盈的看着他,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
“再过上几日就能说话啦!坚持就是胜利。”
沈山闻言也笑,圆圆的眼弯了弯。
为了方便照顾术后的沈山,君和干脆留在了雀园的灵犀阁之中。
萧妙妙将沈山手术成功的消息遣人告知了沈梅后,也开始忙碌起自己的事情。
萧妙妙准备将曲山“大风刮来的那五千两银票”,投入到接下来的舞坊之中。
此前萧妙妙蝶绮两人便商量过,准备直接将雀园的前院改造成舞坊,不仅可以省去一笔费用,还方便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