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姑娘似是又长高了些?”朱三爷目送着春花进了厨房的门,之后才扭过头来对宋如是说道。
“这丫头前些日子虽然受了些苦楚,但如今吃得饱,睡得香,身心舒泰,自然会长些个子。”宋如是仔细瞧着朱三爷的神情笑道。
“前些时候?受了苦楚?春花姑娘前些日子怎么了?”朱三爷连声问道。
“这个事情,我先卖个关子,等到春花来了之后,你再问她。”宋如是说完便悠悠的喝起茶来,并不再看朱三爷。
朱三爷听完这话,顿时的心不焉起来。他时不时的回头看向厨房,奈何厨房当中并未有任何动静。便是厨房的朱『色』木门,都像是被钉死了一般一动不动。
朱三爷回过头来想要喝茶,他端起茶盏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手中的茶盏竟是空的。
他只得故作镇定,拿起一块儿糕点放在口中无知无觉的吃着,耳中凝神听着身后的动静。
好在他并没有等多久,不过是一块儿翡翠白玉糕刚刚入了腹中的功夫,他身后便响起了轻盈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他听过数次,唯有这次最为让他期待。
朱三不自觉的回头望去,一身青衣的春花,手中端着个托盘,正分花拂柳的朝这里走来。
春花面上带笑,脸颊上『露』出一对儿小小的酒窝来。看到朱三爷的目光,她脸颊上的酒窝便愈发的深邃起来。
“三爷您瞧,这可是渝北斋中最为有名的胡麻糕,吃起来最是软糯可口。”春花把托盘放在石桌上,从盘中取出码的整整齐齐的胡麻糕,放在石桌当中。
春花特地选了个周围绘着一圈海棠花的汝窑磁盘来放胡麻糕。灰『色』的胡麻糕放在绘着海棠花的盘子当中,便多了分意趣。
朱三爷平日里并不爱吃糕点,何况他刚才已经吃了好几块翡翠白玉糕。奈何在春花一双妙目之下,朱三爷不由自主的拿起一块胡麻糕放入口中。
与之前的翡翠白玉糕不同的是,这胡麻糕入口之后,除了绵软并无旁的味道,直到口中的糕点融化之后,才有一丝回甘从喉间散发开来。
朱三爷吃完一块儿,又拿起一块,眼看着春花殷切的笑意,朱三爷只得又吃了一块儿。
如今朱三爷话未说完,肚子却已填满。他心知今日之事也只能说到此处了,于是站起身来对着宋如是笑道:“今日里我是饱了口福了,我还有事,待空闲时候再上门与承德说话。”
“春花,你便代我去送送少连兄吧。”宋如是随着朱三爷站起身来,她一本正经的看着春花,嘴角却是微微翘起。
“奴婢把三爷送出巷子,便马上回来。”春花伸手扯了扯裙摆,随着三爷出门去了。
春花今日穿的青『色』襦裙,腰间掐的极细,她又在腰间系了枚靛青『色』的荷包。
荷包上用朱『色』的丝线,绣着只登枝喜鹊。行走间那只喜鹊像是活了一般萦绕在她青『色』的裙摆当中。
“三爷何时来的?”春花出了院门,这才追上朱三爷。
“来了有一会儿了,我不过是吃了三块翡翠白玉糕的功夫,春花姑娘便回来了。”朱三爷停下脚步,对着春花笑道。
“三爷来寻娘子,可是有事?”春花立在朱三爷一步之外,垂首把把玩着腰间系着的荷包。
“不过是给你家娘子讲了一个故事。”朱三爷话说一半,便眯着眼睛看着春花。
“三爷博学多才,说起故事来定然有趣动听。”春花抬头笑道,她手中兀自捏着荷包。
“这故事我已说与你家娘子,待会儿你家娘子定然会说与你听的。不过我倒是还有件事情要问姑娘?”朱三爷的视线落在春花手中捏着的荷包当中。
喜鹊登枝的典故,出自一个叫黎景逸之人。说是有个叫黎景逸爱鸟的人常常喂食家门前树上的喜鹊,时间长了有了感情。
有次黎景逸莫名其妙吃上了官司,在坐牢期间喜鹊到监狱看望黎景逸,就在这时,有喜讯传来说朝廷马上就要颁布大赦令了,黎景逸认为是喜鹊来给他报喜的故事。
之后喜鹊登枝便作为一种好的意头,被绣在各式各样的绣件当中。眼前春花腰上系着的荷包,不论样式或是配『色』都是郎君所用。
春花一个姑娘家,怎么会佩戴着一枚这样的荷包。朱三爷望着春花手中的荷包,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当中。
“三爷可是喜欢这枚荷包?这是我随手做的,三爷若是喜欢,便拿去吧。”春花顺着三爷的目光看向手中的荷包。这枚荷包原本就是她专门做给三爷的,如今瞧着三爷的模样,似是对这枚荷包极有兴趣。
春花心中一喜,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荷包送出去。所以春花垂首取下腰间的荷包,双手捧着递在朱三爷面前。
“多谢春花姑娘。”朱三爷笑了起来,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细缝。他接过荷包,当即系在腰间。靛青『色』的荷包正好配他身上这件酱『色』的圆领澜衫。
“三爷莫要客气。”春花眼看着留有自己体温的荷包系在了朱三爷腰间,她心头一热,面皮一红,匆匆与朱三爷行过礼,便转身奔回了院子。
宋如是不知何时又躺在了美人塌上,与之前不同的是,身旁小几上的翡翠白玉糕换成了胡麻糕。
看到春花匆匆的进了院子,脸上还带着两坨可疑的红晕,宋如是笑道:“春花莫不是怕我把你的胡麻糕都吃完了吗?所以才如此匆匆而归?”
“娘子想到哪里去了,便是娘子吃完了这碟胡麻糕,奴婢也是不怕的。”春花一步一挪的走到宋如是身旁,她看着盘中瓷瓷实实的胡麻糕,不由想到了矮矮胖胖的朱三爷。一想到朱三爷,她嘴角的酒窝便显『露』了出来。
“有句话叫做有情饮水饱,我瞧你如今怕是不用喝水也能饱了。”宋如是目光灼灼的看着春花,口中调侃道。
“娘子莫要开奴婢玩笑了,奴婢不过急于听到三爷的故事,所以一时之间才顾不得吃这胡麻糕。”春花愣了片刻,终于想到了这个瞧起来最是正当的理由。
“三爷的故事精彩绝伦又跌宕起伏,我也从未听过如此离奇的故事。”宋如是默默把手中的胡麻糕放回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