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方乃是夫人重金所求,少夫人还是莫要浪费才好。”绿珠凑到许秋意的耳旁柔声说道。
许秋意直感觉浑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她连惊带吓的,口中的『药』汁,“咕嘟”一下,入了腹中。
绿珠显见是做熟了这活计的,满满一碗的『药』汁很快便见了底。绿珠把瓷碗倒扣在许秋意嘴巴上,眼瞧着最后一滴『药』汁流入许秋意口中,绿珠这才满意的收回瓷碗,笑着说道:“少夫人若是日日如此明白事理,又何至于白白受了那么些个苦楚。”
许秋意艰难的咽下了最后一口『药』汁,有气无力的说道:“多谢绿珠姑娘提点,我柜子里面有个楠木盒子,里面有枚如意金钗……”
许秋意话未说完,绿珠便搁下『药』碗,径自走到立在墙角的衣柜前,她打开衣柜,探头在里面『摸』索了一阵儿,从里面取出了一只黑漆楠木盒子。
楠木盒子入手极沉,绿珠心中一喜,霍然打开了盒子。黑漆的盒子里面衬着红『色』的锦缎,红『色』的锦缎上面搁着个一只金光闪闪的如意金簪。
绿珠抬手取出金簪,对着光亮细细打量。这枚如意金簪分量十足,做工甚是精湛,一叶一花,皆栩栩如生。
绿珠收起金簪,眯着眼睛看向躺在塌上的许秋意,她眼珠子一转,面上灿然一笑,口中说道:“绿珠谢过少夫人,少夫人既然把明日的赏赐都给了绿珠,那么绿珠明日定会用心侍奉少夫人。”
“绿珠,我这楠木盒子底层还有几两散碎银子,你全部拿去罢。只求你……求你把那只镯子还与我罢……”许秋意躺在塌上,眼前阵阵发晕,她强忍着席卷而来的睡意,哀求道。
绿珠闻言,复又打开了楠木盒子,她扯开那层红『色』锦缎,盒子下面赫然有一层暗格,暗格里面放着三五两散碎银子。
绿珠收好银子,高兴地说道:“少夫人这般慷慨,那么绿珠这几日定会用心侍奉少夫人。”
许秋意眼睛本已阖上,听闻这话,她勉强睁开眼睛,哀伤的看着绿珠,干裂的嘴唇张张合合,无力的说着:“绿珠姑娘,你便行行好罢……”
“我瞧着少夫人似是困倦,我来服侍您休息吧。”绿珠把盒中的银子尽数掏出来,放在怀中,她随手放下手中的楠木盒子,走至许秋意床塌前。
绿珠使劲拉扯着许秋意身上的锦被,把锦被盖在许秋意脖颈之下,又“贴心”地把许秋意的双手放入锦被当中。
厚重的锦被压在许秋意身上,让她几乎喘不过气,上下眼皮仿佛粘在了一起,如何使力也睁不开,就像是身上的锦被,如何挣扎也挣脱不开。
缠丝牡丹花金镶玉镯子,本是她母亲所赠,如今她竟是连这枚镯子也保不住了。许秋意想笑,想放声大笑,自己这一生怎会就走到了这般境地,可惜她并未笑出声来,她脖子一歪,彻底昏睡了过去。
绿珠瞧着许秋意『药』劲儿上来,人已昏睡了过去,她这才放下心来。绿珠匆匆的收拾了食盒『药』碗,冷笑一声,跨出了门槛。
绿珠出了金无院,顺着金无院的东墙根,拐进了抄手游廊,她缩着脖子匆匆穿过抄手游廊,瞧见眼前的月亮门。她弯腰把食盒放在月亮门的边上,然后穿过月亮门,进了正房。
门口守着的老嬷嬷,瞧见绿珠,紧走两步迎了过来,悄声说道:“绿珠姑娘,那边怎么样了?”老嬷嬷说着朝着金无院的方向弩了弩嘴巴。
“那边已经安歇了,我眼瞧着她睡下了,这才收拾了东西过来。夫人这边如何?”绿珠说着从怀中掏出刚得来的散碎银子,塞到老嬷嬷手中。
老嬷嬷满面笑容的收下了银子,口中推脱道:“绿珠姑娘实在太客气了些,这些银子原该是姑娘的。”
“嬷嬷何必外气,合着是那位拿出来的,咱们直管分了便好。”绿珠诡秘的笑着。
“绿珠姑娘生得美貌,日后定然是有大福气的。夫人刚才用了『药』,如今已经歇下了,待会等夫人醒了之后,我便把绿珠姑娘的功劳告诉夫人。”老嬷嬷掬着满面的笑容说道。
“多谢嬷嬷,若是夫人醒来,嬷嬷使个丫头来知会我一声,我再来见过夫人。”夫人既然还未起身,绿珠便打算离开。
老嬷嬷心知绿珠是想要在夫人面前立上头一份的功劳,也不戳破她,而是笑着应承了下来。
老嬷嬷目送着绿珠的背影离开之后,这才转回正房门口。她侧耳听了听,正房里面竟是半分动静都无,老嬷嬷暗自叹了口气。
不过大半年的功夫,刺史府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最先有道人路过刺史府门口,直言刺史府中“德不配位,必有灾祸。”
当时府中上下,都拿此事来当笑话听。结果谁会料到,那位道士一语成真,不过几个月的功夫,刺史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皆起波澜。
小郎君的官身原是十拿九稳的,结果到了竟然被一声不吭的大公子抢了去。夫人怒极攻心,竟是突然的发起病来,谁知许姨娘趁虚而入,在夫人的方子当中做了手脚,搅的夫人一病不起。
那时刺史府上下鸡飞狗跳,简直像是一团『乱』麻。小郎君蓦然出走之后,刺史府的下人们,更是每日里如履薄冰,唯恐触了眉头。
若不是远嫁长安的大娘子使人捎来了书信,夫人想必不会那么快便好了起来。
夫人身子略微好些,刚要腾出手来收拾许姨娘。没想到许姨娘竟是不告而别,一路追随大公子去了长安。
夫人鞭长莫及,心中自然恼恨,谁知峰回路转,许姨娘转了一圈竟然又回到了刺史府中。
夫人积蓄了许久的怒意,这下子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所以许姨娘才会在回来的第二日便病倒了,虽说是每日里汤『药』伺候着,但总也不见好。
夫人为此焦心不已,毕竟许姨娘可是大公子心头上的人,所以许姨娘的『药』方改了又改,她的病却总也不见好,每天有一半的时间都在昏睡。
老嬷嬷叹了口气,听到正房里面似是有了轻微的动静。她朝着守门的小丫头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