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老爷为何上门?”冷脸侍卫继续道。
“为了姑子。”青衣捕快目光看向阿柔。
“可是我们这里有很多姑子。”冷脸侍卫有意无意亦是看向阿柔。
跪倒在地的阿柔自然感受到了背后两道冷冰冰的目光,毫无疑问这两道目光自然是逼自己骂街的侍卫和突然上门的捕快。
阿柔左思右想,还未想得周全,耳旁突然听到那侍卫有意无意的说道:“捕快老爷与其上门来找姑子,还不如去瞧瞧,看街坊里头有没有人的腿被打折了,有没有人的脸被戳花了。”
侍卫声音平淡,听到阿柔耳中却似平地里头起了惊雷,她又惊又怕,又冷又热,怪不得这侍卫刚才逼着自己骂街,莫不是由头正是在这里?
想到这里,阿柔默默地闭上了嘴巴,只支楞着耳朵,听那青衣捕快如何作答。
“那就不劳你费心了,如今有人告到了衙门里头,说是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去庵堂里头虏了姑子出来,我倒不知,这益州城中竟然还有如此狂徒?”青衣捕快的目光终于从阿柔身上离开,转而看向正房方向。
“这益州城中既然有光天化日之下戳花人脸,打折人腿的事情,这丢失姑子的事情倒也不足为奇了。”冷脸侍卫的目光亦是看向正房,仿佛正房的雕花木门上,突然开出了大朵的花。
“我瞧这城中还有奇事,竟还有人光天化日之下藏了一院子的姑子,我倒要问问这人究竟安的什么心!”青衣捕快收回目光看向冷脸侍卫。
冷脸侍卫亦是收回目光,侧目正对上青衣捕快的目光,两人的目光胶着在一处。
须臾之后,冷脸侍卫移开了目光,面露坦然道:“我家娘子近来总是不得安睡,郎君心疼娘子,所以特意请来了庵堂的姑子为娘子诵经祈福。”
“可是我刚才似乎听到有人在此叫骂?”青衣捕快面带怀疑。
“想来是这姑子诵经的声音太大,所以捕快老爷一时听茬了也是有的。”冷脸侍卫安然道。
“捕快老爷有所不知,这打头的姑子经诵的最好,她的名头可是附近闻名,我们郎君就是听了她的名头,所以才特意出城请了姑子们来为娘子诵经。”春花瞧着这捕快眼熟,于是便接口说道。
阿柔听到这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自己明明是上门挑衅来的,怎么在这几人的口中,就慢慢成了城中出名的姑子?
她心中惶恐,不由自主回身看去,只见身后死一片的寂静,之前陪着自己前来的那些个妇人,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的原地装死。
阿柔心中忐忑,一个不妨,正对上冷脸侍卫冰冷的目光,虽只是一瞟,阿柔却是从对方的目光当中看出了一丝威胁之意。她急忙收回了目光,亦是作出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装死模样来。
“也就是说这些姑子是城外来的?我却不知晓这城外哪里有什么庵堂?”青衣捕快目光依旧注视在阿柔身上。
“城外牛头山上原有一个庵堂,虽是没有城南庵堂的名头那么响,但这悟折小师父的名头却极为响亮。”春花讨好道。
“悟折这名字倒是禅意十足。”青衣捕快目光隐晦,不知心中所想。
跪得直挺挺的阿柔听到这里,恨不能立时吐血,那冷脸的侍卫和俏脸丫头,实在是欺人太甚。她们即便是威胁于人,也不该威胁的如此明目张胆,肆无忌惮。
不过她转念一想,心头的火气倒是消弭不少,毕竟“悟折”这名字听起来总比“悟花”好听些。
“悟折小师父自小就有佛缘,旁人识字都是从千字文学起,这悟折小师父识字却是从一本手抄的心经学起。”
“悟折小师父便是不知姓名,先入佛门,所以若是有幸听到悟折小师父的诵经自会福慧双增,吉祥如意。”春花说起悟折小师父自然是头头是道。
春花这一番话,听得阿柔一头雾水,当然不止阿柔一头雾水,连带着随同阿柔一同前来上门滋事的妇人也是一头雾水。
捕快方褚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口中沉吟道:“既然如此,你们且呆在此处不要四处走动,待我去请个庵堂的小师父,让她瞧一瞧,这里头究竟有没有被虏走的姑子。”
“捕快老爷不必如此麻烦,您尽管一个个的看过去,一个个的问过去,若是她们当真是被人虏过来的,见到捕快老爷定然会拼命求救。如此一来也省得捕快老爷麻烦。”春花急忙说道。
那方褚回过身来,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春花一番,口中冷冷说道:“什么时候衙门里头的事情需要一个小丫头来指派了?”
春花见那捕快方褚沉下脸来,便也不敢再言,那侍卫却是不怕,只口中冷声说道:“捕快老爷虽是不怕麻烦,但却是扰了我家娘子清净。捕快老爷若是执意要一个挨一个的盘问,那便把我们都带到衙门里头挨个问话。”
捕快方褚沉着脸看向冷脸侍卫,片刻后他眸光一闪,口中说道:“既然如此,我就把你们都带回衙门里头!”
阿柔听到此处,心知若是任由这两人再说一会儿,只怕自己这一竿子姐妹都要被关到衙门里头了。
于是阿柔当机立断站起身来,她缓缓走至方褚跟前,对着方褚双手合掌,压下心中急躁之意,慈眉善目的说道:“这位施主想必是个官老爷,原本官老爷发话,贫尼们自该遵从,但是如今此事已了。贫尼们也该出城去了,若是耽误了时辰,只怕今晚便只能露宿城外咯。”
方褚不言,只目光深沉看向阿柔。阿柔被方褚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不由又开口说道:“贫民们也知晓官老爷的难处,但是俗话说得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官老爷便行行好吧,贫尼们回去之后,自然会为官老爷日夜诵经,为官老爷积福添寿。”
阿柔想破了脑袋,这才想到了几句文绉绉的话,她说完这番话,只抬眼偷看方褚的神色。
与此同时,在屋子里头听了半天白戏的悟绵小师父,虽然不知这帮人究竟唱的是哪一出,但是心里头隐隐约约有些想法。
她看着捕快方褚神色微动,心中一急,便要开门,谁知门还不曾打开,她后颈便重重挨了一下,而后眼前一黑,霍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