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账房的意思是旁人杀了人之后又把凶器给了你?”那商贾冷笑道。
“正是如此,这东西并非小人的。”一心说话间,像是被手中的凶器烫了手一般,远远扔掉了凶器。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人群当中传了出来。
只见一人从人群当中走了过来,那人身穿朱红襦裙,头戴金钗,手摇团扇,行走间似是分花拂柳,款款而来。
一心不由回身去看,只见那人一张芙蓉面,一双桃花眼,一张樱桃口,莲步轻移,转眼就走到一心身前。
“你又是谁?”一心问道。
“奴家正是这花船之上的主事之人。”那女子摇着团扇,笑着说道。
方才花船之中那般热闹,主事之人始终不曾出现,如今凶器出站之后,偏偏主事之人就突然出现。
一心心神早已大乱,凡是讲究个证据,如今自己可谓是人赃俱获,如今这主事之人又突然出现,只怕自己讨不到好去。
“我在此喝了一夜的酒,终于有幸瞧见玉欢姑娘一眼,今夜这酒便没有白喝。”有人对着玉欢姑娘遥遥举起酒盏。
“客官有心,今夜这酒水便由玉欢请了。”玉欢姑娘团扇半掩面,口中娇笑道。
“咱们也是为了玉欢姑娘而来……玉欢姑娘怎么不请咱们喝酒……”登时有人接口嚷道。
“今夜这花船之上的酒水就全由本姑娘请了,但有一样,那弹唱的歌姬讨生活不易,还得诸位客官体恤一二。”玉欢姑娘豪爽道。
众人不由欢呼起来,一心身处其中只觉得诡异非常,媚姬姑娘躺在地上还没有死透,这边却是一副歌舞升平的场景,着实太过奇怪。
一心暗自思量,耳边又听到玉欢姑娘的声音,“诸位受了惊吓,不妨去楼上听曲儿,想必此时清音姑娘正在唱曲儿。”
“清音姑娘?就是那位红遍了长安城的清音姑娘?”有人惊呼道。
“正是一曲琵琶红遍长安城的清音姑娘。”玉欢姑娘含笑道。
若说之前还有人抱着瞧热闹的心态看向一心,清音姑娘名头一出,地上躺着的媚姬姑娘就蓦然成了死物,何况她身已死。
眼看人群散开,纷纷朝着楼上而去,一心这才知晓这花船的二楼竟然也别有洞天。
方才被瓷器划伤了手的姑娘也被人扶着不知去了哪里,于是这花船当中蓦然空旷起来,只余寥寥几人。
玉欢姑娘眉目含笑,看着一心,终是轻启朱唇,笑着说道:“媚姬为人最是和善,不知哪里惹了客官,竟然丢了性命?”
“这媚姬并非被小人杀死的……那凶器也不是小人的……而是旁人硬塞在小人手中的……”一心急忙分辨,一颗心却缓缓沉了下去,只怕此番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这账房说话委实可笑,你说媚姬并非你所杀,偏偏你手中又拿着杀死媚姬的匕首,而你又口口声声的说手中匕首乃是旁人所为。如此一来,我倒是想要问你这账房一声,给你匕首之人是何模样?他为何偏偏选择了你?”玉欢姑娘蓦然收起了面上的笑意,如画的眉眼登时变得凌厉起来。
“他当时趁乱给了小人这把匕首……小人并没有瞧见他的模样……至于他为何选择小人……小人倒是也想当面去问上一问……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为何要如此陷害小人……”一心又惊又恐道。
“这全是你的一面之词,无论是不是你杀了媚姬,但是你手握凶器一事,众人皆已瞧在眼中。只怕少不得要请了衙门里头的捕快过来。”玉欢姑娘说着就唤人进来。
“玉欢姑娘为何不愿意相信小人,小人若是说上一句假话,就让小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一心心急之下,急忙赌咒。
玉欢姑娘扭身看向一心,她面上神情极为复杂,眸中又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更是看的一心胆战心惊,就在一心的一颗心“扑扑通通”几乎跳出心口的时候,玉欢姑娘终于开了口,“我瞧你这账房也是可怜的,若是被带到衙门里头,就你这身子骨,只怕也挨不了几棍子。”
方才花船如此混乱,一心也算是完成了公子所托,既然事成,他如今只想快些离开。听着玉欢姑娘话中似有深意,一心点头道:“玉欢姑娘且听小人一言,小人虽然家贫但是却一直本分做人,莫说是人便是鸡鸭也没有杀过一只,如今小人被人如此冤枉,当真是不知该往何处说理去。”
“你这账房莫要强词夺理,人是你杀的,这是大家伙都瞧见的事情,如今你不过是轻飘飘的说上几句话,就想要洗脱罪名,这天底下可没有这样的道理。”商贾愤怒道。
一心急忙争辩,倒是忘记了商贾这一茬,如今那商贾插口说话,一心愤怒道:“小人如今倒是怀疑你,你因为被我当众揭穿了真面目,所以恼恨在心,杀死了那歌姬,又嫁祸在我头上。”
“你这账房实在可恨,竟然到了这个关头仍旧要攀扯于我,既然如此,咱们这就去衙门里头分辨分辨。”商贾懒得与一心废话,他一把抓住一心,就要把一心往外扯去。
一心好不容易在玉欢姑娘面上有了说话的机会,哪里肯放心这次机会,于是强烈挣扎起来,口中不停的说道:“玉欢姑娘且听小人一言,小人当真没有杀那歌姬啊……小人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账房……即便再过气恼……闹上一番也就罢了……无论如何也不会杀人的啊……”
商贾此番手中依旧拿着媚姬的绣花鞋,他拿着鞋子照着一心的脑袋捶打了一番,口中骂道:“你若当真是清白的,跟我到了衙门里头,自然有官老爷还你清白。但若当真是你杀了媚姬,那么你便合该给媚姬抵命!”
商贾一面拿鞋捶打一心,一面把他朝着船尾拖去。一心拼死挣扎,只瞧见黑洞洞的船舱外头,似乎立着两个身材高壮的汉子。这二人必定是商贾的人,想到这里,一心挣扎的更为厉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