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梦到了初次遇见郎君的时候,漫天的海棠花,郎君就立在树下,看着奴家微笑。”宋如是一碗鸡汤下肚,这才来了精神,目光灼灼看向李诃。
“我昨夜亦是梦见阿如。”李诃笑道。
“郎君梦到奴家在做什么?”宋如是好奇道。
“我梦见十五中元节的时候,同阿如一起猜灯谜。那灯谜拿彩纸贴在红灯笼上,其中有一个灯谜,阿如无论如何也猜不出,皱眉深思的模样甚是好看……”李诃揽着宋如是声音轻柔。
宋如是神色慵懒,口中软软道:“奴家最擅猜灯谜,这灯谜哪里难得住我?”
“那灯谜果真就难住了阿如……”李诃浅笑。
宋如是倒是起了好奇心,她坐直了身子,好奇道:“那灯谜究竟是什么?”
“羊下有我……”李诃笑道。
“羊下有我?”宋如是轻皱眉头。
“正是羊下有阿如……”李诃温声道。
宋如是来了兴致,端端正正坐着的苦思冥想起来,她先前猜字谜最是拿手,于是绞尽脑汁想了一番,很快想到一个字,于是眼睛一亮,邀功似的凑到李诃身李诃前,笑着说道:“可是羹字?”
李诃忍不住点了点阿如的鼻尖,“阿如倒是猜的妙,不过这谜底并非羹字……”
“那是何字?”宋如是看向李诃。
李诃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谜底正是个“羞”字。”
宋如是略一思索,没想到这李诃竟是一语双关,她在李诃肩上轻轻锤了几下,口中娇嗔:“郎中莫不是嫌弃阿如太过貌丑?”
“那灯谜原是这个谜底,我倒觉得阿如解的谜底更好些。何况阿如今夜喝了汤羹,这羹字解的极妙。”李诃强行解释道。
宋如是狐疑的看着李诃,似是并不相信李诃的话,她口中悠悠的叹了一口幽怨之气,这才开口说道:“唉,奴家貌似无盐,自然不如郎君这般俊俏。”
宋如是说着,侧头看向李诃,她轻轻挑起李诃的下巴,又故意的做出了一副流里流气的模样说道:“俏郎君,快些给奴家笑一个。”
“也不知在哪里学的这不正经的模样。”李诃握住宋如是的手,在唇边轻轻一吻,口中又问道:“莫不是在阿如的家乡?”
宋如是闻言,果真收起了那般轻浮的模样,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的家乡……”
李诃瞧见宋如是提起家乡,那神色陡然变得正经起来,她神色认真,眼中又带着怀念与留恋。
李诃心头一紧,他重新把宋如是搂在怀中,出声打断了宋如是的话,“阿如莫要提从前的事情了,待日后小郎君生之后,阿如再把从前的事情仔细讲给他听。”
宋如是“噗嗤”一笑,“郎君如何知道这孩子是个小郎君,而并非是个小娘子的?”
“若是小娘子的话,模样必定同阿如一般明媚惹眼,只怕到时候还需要好生斟酌着给她选个合心意的婆家才是。”李诃眸光蓦然认真起来。
宋如是看着一本正经的李诃,神色认真的为了腹中孩子谋划日后之事,不由得觉得好笑,只笑着打趣道:“那郎君打算为她选个什么样的婆家?”
“咱们的女儿自然要选那殷实之家,这样才不会委屈了她。还有三不选,便是那高官显贵不选,巨富豪门不选,还有书香门第也不妥当。”李诃仔细斟酌道。
“那高官显贵不选,奴家倒是能够理解,高门大户规矩甚多。还有那巨富豪门,万贯家财若是守得便也罢了,若是守不得,只怕要费心劳力。奴家不明白,那书香门第又是为何不选?按说书香门第想来家里都是识文断字的,自会通情达理。”宋如是疑惑道。
“那书香门第秉承着清贵二字,繁文缛节最是繁多,旻儿嫁过去只怕要受些委屈。”李诃神色认真道。
“旻儿?”宋如是惊奇道。
“等到旻儿出生之时,正是春上花开,用这个旻字,倒是应景。”李诃耐心解释道。
宋如是料想不到这李诃竟是这么快就为孩子取出了名字,一时又是好笑,又是窝心,于是语气越发的娇嗔起来,“郎君动作倒是快,奴家原本还打算为这孩子取名字呢。”
“阿如可以再为旻儿取个小名……”李诃面带宠溺。
宋如是瞧着李诃的样子竟是定下了孩子的大名,自己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她略想了一番,张口就来,“奴家的家乡有个说法,那便是孩子的名字取得越是接地气,那孩子越是一生顺遂。不如就叫她海棠?”
“海棠……海棠……这名字取得极好。”李诃默念了两声,突地在宋如是发间吻了一下,而后又起身去了窗前。
宋如是疑惑的看着李诃,只见他立在案几旁,那红木高案上头搁着一套紫檀的笔墨纸砚。
李诃早已换上了家常穿的月白色的圆领袍子,头上依旧戴着玉冠,他手指修长,磨墨写字一气呵成,很快他就拿着宣纸,兴冲冲的走了过来。
宋如是凑过去瞧,只见那洁白的宣纸上头用隶书写着三个名字,“李旻”,“海棠”,“李沅”。
“这李沅又是何人?”宋如是指着那宣纸上的白纸黑字说道。
“李沅便是咱们的第二个孩子。”李诃认真道。
宋如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捂着肚子,委屈巴巴的看着李诃,“郎君倒是贪心的紧,这海棠还未出生,你便又有打算,只可惜奴家的肚子可不是那菜地里的韭菜割完一茬,还有一茬。”
“这沅字,乃是水名。咱们初识清河县,这清河二字皆是与水有缘,所以用“沅”字最为妥当。”李诃指着那“沅”字,细致的给宋如是解释道。
宋如是不由扶额长叹,自家相公未免太过积极了一些,但是她也不愿落了下风,于是沉吟道:“这沅儿的小名就由我来取吧,既然与水有缘,不如就叫做芙蓉。”
“芙蓉,甚好。”李诃一槌定音。
“奴家取得名字自然甚好。”宋如是神色得意,待一想到日后还要生产,便又不由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