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白云舒展,天空明朗。
桐花搂着穿云的腰,两人立在墙头上,穿云神色肆意,桐花面带惊恐。
“桐花,你莫要害怕,你且仔细瞧瞧,看看远处的景致。这站在高处,虽说是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但是却另有妙处。”穿云温言宽慰道。
桐花双脚立不住,使出全身的力气,攀附在穿云身上。这穿云心里头越发的得意,只在墙头上不肯下来。又说东道西,不停的宽慰桐花。
桐花心口“砰砰”直跳,无奈之下,只得大着胆子,四下看去,她先前还有些害怕,待看了一圈儿,胆子也就渐渐大了起来。再说这一看,倒也是凑巧。
只说桐花这院落,隔壁间住着个婆子。这婆子平素里并不在家,偶尔天不亮的时候出门,回来的时候却是夜幕低垂之时。所以桐花虽是搬过来了几日,但是却从未见过这婆子。
也是凑巧,婆子只这一日正巧在家。
她穿着身靛青色的裙子,头上戴着个老银簪子,簪头上是一朵硕大的梅花。
此番太阳不错,她就搬着个小板凳,坐在院落里头,手里拿着个针线,一手拿着个布头,像是在绣什么东西。
穿云眼神好,看了一会儿就看出了分明,他暗地里戳了戳桐花的胳膊,于是桐花顺着穿云的目光看过去。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也瞧得一清二楚,她吃了一惊,口中着急忙慌待要说话。穿云却是抱着她下了墙头。
“穿云大哥,你说这老婆子的心眼儿怎么这么坏……”方才下了墙头,桐花就忍不住说道。
“她心眼好坏,跟咱们并没有半分干系,只是不知被她诅咒之人究竟是谁?”穿云面色冷静道。
“都说年纪越大,看得越开,也活的越明白,谁知道这老婆子竟是还存着这般害人的心思。”桐花看向穿云,口中欲言又止。
穿云摇头道:“桐花,你莫要跟我开口,我才犯不着去管她的事情。”
桐花有些心软,“穿云大哥,不如就晚上的时候,趁着四下无人,把那娃娃拿过来,扔到灶台里头烧了也就罢了。如此,也算是给那老婆子提个醒,让她以后莫要做这种害人的事情了。”
穿云待要摇头,瞧见桐花面露不忍,于是沉吟了片刻,也就应了下来,“也罢,待今夜我且去瞧瞧,但是只有这一桩事情,这其中的恩怨,我却是管不着的。”
“我虽然也想管,但是这天底下不公道的事情太多了,我若是事事都要插上一杠子的话,只怕我连见你的功夫,也没有了。桐花,我且问你,你究竟是在意我,还是在意那婆子?”穿云看向桐花,面露神情。
桐花脸颊一红,急忙垂下头去。这两人郎情妾意,却没有留意到隔壁院落的老婆子在做什么。
这老婆子一面拿着针去戳手中的娃娃,一面口中诅咒道:“你这贱人,摆明了就是要找茬,老婆子却是不怕你的。既然你要找茬,我也让你吃些苦头。哼哼,不然你还以为老婆子是好欺负的。”
老婆子口中说着,手上银针狠狠戳向布头做的娃娃。银针在阳光底下泛出一抹银光,而后狠狠没入布头当中。
而不远之处的石娘,也在后院,她手上亦是拿着针线与布头,与那老婆子不同的是,她手上的银针上头却是泛着一抹血光。
“诶呦……”石娘低声痛呼一声,食指上头又沁出了一颗血珠子。
石娘含住食指,心里头不免委屈,心里头既然有了委屈,口里就不免说了出来,“你这郎中……那般无情无义……我却还时时的惦记着你……真真是好心没好报……你此刻只怕还在平康坊里头寻欢作乐……我却在这里被戳了一手指的窟窿……我再这里辛辛苦苦的为你做帕子……你却不知在哪个姑娘的怀里头喝酒吃菜……”
石娘越说越气,口中又骂了郎中一通,但是最后她还是拿着针线,低着头又折腾了起来,而后时不时的就要传出一声痛呼声。
她手上拿着的是一件酱色的袍子。这袍子衣袖,领口,已然缝合好了,袖口衣襟处还绣着雅致的竹叶,如今只差着那衣摆处,还得仔细周全。
石娘又做了一会儿,心里头不免发急,她本是坐不住的性子,于是撂下了郎中的袍子,起身活动起来。
她站在院子底下,抬头去看那院子里头的假山,这假山瞧起来很是顺眼,她虽是不知其中的风雅之处,但每每瞧上几眼,就觉得心里头沉静侧许多。
她一面看着假山,一面扭腰摆胯,又抬高了腿,踩在井沿儿处,弯着腰,压腿捶腿。
她今日身上穿着的是一件儿泡桐花颜色的裙子,头上戴着的还是先前郎中送的嵌玉金簪子。
她挽着袖子,坐在那一套抬腿压腿的动作,倒也似那行云流水一般,轻松随意。
“石娘,你这是做什么?”
听到有声音传来,石娘回头一瞧,只瞧着娘子正站在宝瓶门处,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娘子……”石娘瞧见宋如是这才陡然想起“去去就回”一事。
她急忙移开了目光,不敢与宋如是对视,只口中讷讷道:“奴婢先前说是要去找娘子的,但是等奴婢回到那路口的时候,娘子已经不在那里了。奴婢无法,只能先回来等娘子了。”
“娘子你饿不饿,那灶上还给娘子热着几样糕点。娘子若是饿了,奴婢现在就去把糕点端出来。”石娘说到最后,又是挽袖子,又是洗手,口中不免狗腿的说道。
宋如是看着石娘,心里头不由好笑,于是口中问道:“石娘,你方才急急追随郎中而去,可曾有什么发现?”
“哪里有什么发现……奴婢跟着郎中去了平康坊中……眼看着他跟着那人进了一家酒楼……奴婢跟着撵了过去……谁知道酒楼里头有个叫王八的小伙计……他守着门不让奴婢进去……娘子你是没有瞧见那王八说话时候的模样……真真是气人极了……所以奴婢只能先回来了,至于那郎中,哼哼,待他今夜回来,我总要让他知道些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