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婆子护住前襟,口中不紧不慢的说道:“姑娘若是告诉奴家,这臂钏究竟是谁人送的,奴家自然会把这臂钏还给你。”
“你莫要管是谁人松的,反正不是你送的!”欢儿姑娘急声道。
欢儿姑娘身子娇弱无力,哪里是张婆子的对手,三两两下就把张婆子推到一旁。
张婆子捂着衣襟,口中嘲讽道:“姑娘且仔细想清楚了这臂钏究竟是谁人送的,而后再做打算。”
欢儿姑娘待要去抢,却又被张婆子推开,而后眼瞅着张婆子出门而去。这张婆子揣着臂钏,一脸心事,一出门就撞见了抱着猴儿的穿云。
自打找回悟空之后就,这穿云便镇日里喜笑颜开的,今日瞧见张婆子亦是如此,“张婆子你这是要去哪儿?”
“你莫要管奴家去做什么,且先管好欢儿姑娘吧!”张婆子抛给穿云一个同情的眼神,口中意味深长道。
“欢儿姑娘又怎么了?”穿云心情不错,于是随口问道。
“说起这欢儿姑娘……”张婆子突然神秘起来,她压低了声音,口中说道:“欢儿姑娘这两日可是得了不少好东西,穿云你仔细想想,这些好东西是从何处得来的。”
“什么好东西?”穿云听到这里,倒是起了几分兴致,连带着他怀中的悟空也伸长了脑袋,仔细听着。
“这好东西可是多了去了……”张婆子回身看了眼厢房,这才掩口说道:“欢儿姑娘来的时候,可是什么家当都没有,再瞧瞧她现如今,这钗环首饰可是样样不缺……”
“这些贵重之物自然不是你穿云买的,你且仔细想想,这东西既然不是你买的,那又是谁人买的?”张婆子神神秘秘的说道。
“凭白无故的谁人会给她买这些贵重首饰?”穿云口中沉吟道。
“这个奴家哪里知道……”张婆子皱了皱眉,又伸手去拍穿云的肩膀,她手还未到,就被悟空龇牙咧嘴的模样吓得急忙收回了手,“你且留意一些,不然小心头顶绿帽,还不自知呢。”
张婆子不再多说,匆匆的穿过月亮门去了前院,只留着一人一猴立在后院。
穿云正呆呆的看着月亮门,这厢欢儿姑娘却扭着腰肢出了厢房,她瞧见穿云面上一喜,于是张口招呼道:“穿云哥哥莫不是在等奴家不成?”
她扭着腰肢,走近穿云,声音又娇又软,“穿云哥哥这几日只管忙碌,也不管奴家的情形。”她面带委屈之色,口中又说道:“穿云哥哥打算何时迎娶奴家?”
欢儿姑娘的问题像是一个又一个炸雷,在穿云的头顶“轰隆”,“轰隆”,“轰隆”几声,接连炸开。
“你方才说什么?”穿云憋了半天,方才放出一句话来。
“穿云哥哥打算何时迎娶奴家?”欢儿姑娘掏出帕子,就朝着穿云身上靠了过去,把那悟空吓了一跳,伸手就挠,欢儿姑娘尖叫一声,“穿云哥哥,你日日带着这只猴子,也不管奴家死活,奴家可是你未过门的娘子,这只猴子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吱吱……吱吱……吱吱……”不等穿云开口,悟空就率先开了口,它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挥舞着毛绒绒的爪子。
欢儿姑娘退后一步,口中委委屈屈的说道:“穿云哥哥,你总要给奴家一个说法才是。”她伸手指着悟空,口中又说道:“穿云哥哥你莫要以为让这猴子在这指指点点的,奴家就会善罢甘休了。奴家在你这院中住了这么许久,大家可都是瞧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的的。”
穿云无意之中,瞧见欢儿姑娘头上簪着的嵌玉金簪子,那簪子瞧起来确实贵重,于是心里头有了猜测,口中说道:“欢儿姑娘之所以住进来,姑娘心里头可谓是清楚极了,此刻也没有外人,我且问姑娘一声,姑娘打算何时离开?”
“离开?奴家为什么要离开?”欢儿姑娘吃惊的看着穿云,她的眼睛当中含着两大泡的眼泪,口中更是委委屈屈的说道:“穿云哥哥坏了奴家的身子,就打算把奴家抛弃了不成?”
“谁坏了你的身子?”穿云有些气恼,“姑娘莫要血口喷人,空口白话的诬陷于人。”穿云气恼,于是提高了音量。
“穿云哥哥说究竟是谁坏了奴家的身子?”欢儿姑娘面上流下了成串的泪珠子,“穿云哥哥若是心里头又有了旁人,尽管直说,何必这才猜疑奴家?”
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穿云和穿云怀中的猴儿,都说不过欢儿姑娘。
穿云看向头顶的树枝,绿色的叶,深色的枝,阳光穿过树枝,入了眼睛,眼睛便模糊了起来,只能瞧见大片刺眼的白。
原来不知何时出了太阳,昨日还阴雨连绵的天气,今天竟是太阳升起,天色大晴。
“穿云哥哥,你究竟何时娶奴家过门?”欢儿姑娘的声音又锲而不舍的响了起来。
穿云叹了一口气,再去看欢儿姑娘,却见春花站在厢房门口,身上穿着杏白色的襦衫,腰上系着一枚淡黄色的荷包,那荷包想来是她亲手所绣,浅浅的黄,似是春日里迎风招展的迎春花。
“春花……”穿云不由开口,唤了一声。
春花不语,转身回了厢房,紧闭的房门上雕琢着牡丹花,穿云怔怔看着,又听欢儿姑娘口中委屈道:“穿云哥哥,你到底有没有听到奴家的声音?”
穿云视线转到欢儿姑娘身上,口中发狠道:“都道强扭的瓜不甜,欢儿姑娘莫不是还要霸王硬上弓不成?”
“吱吱……吱吱……”悟空口中附和道。
欢儿姑娘眼眶微红,听到这话,不由有些发怔,她一个还未出嫁的黄花大闺女,怎么就成了霸王硬上弓的恶霸了?
“穿云哥哥这话真是让人伤心……”欢儿姑娘拿出帕子擦泪,“没想到奴家在穿云哥哥心中竟是这副不堪的模样……”
这一日,天色大好。
墙根儿底下生着的芍药,被雨水滋润过的叶子绿油油的,除却无花,颇有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