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两个人走进了画雪小斋。
史劲夫只用了几秒钟便确定了这是两个有钱人进来了。
有钱人的标准并不是你要把所有的家产都挂在身上,那充其量是暴发户,和真正的有钱人相差太远了。
比如这个年纪大的。
史劲夫估量一下岁数和自己差不多,穿的非常普通,连上衣带裤子带鞋子,加在一起的价格估计都不会超过200块钱。
可是他腰间佩戴的那块玉佩就不得了了。
史劲夫是懂玉的,看了一眼就可以确定这块玉佩的价值至少要值几十万!
可这个人就只是这么随随便便的挂着,一点都不在意。
还有那个年轻人,穿的也很普通,但手上的那块表可是价值50万美元的德国朗格手表啊!
老天,50万美元就被这么戴着堂而皇之的招摇过市?
“老先生,你好。”史劲夫平静了一下心情,立刻迎了上去:“老先生今天怎么有雅兴来小店?”
“随便看看。”老先生的态度非常和蔼。
史劲夫一笑:“这是我的小店,我叫史劲夫,冒昧请教老先生高姓大名?”
“史老板,你好。”老先生淡淡一笑:“鄙姓乔,你叫我老乔就可以了。这是犬子乔渡淳。”
“乔先生,乔公子。”
史劲夫很善于观察人,见老乔看店里时候的眼神有些失望,立刻说道:
“乔先生是行家,店里摆的这些东西都是蒙外行的,肯定入不了法眼。乔先生乔公子请稍等,我这就把好东西拿出来。”
进店里的人是随意进来的游客,还是存心来淘东西的,史劲夫一眼就能够辨别出来。
老乔和他的儿子乔渡淳随意的在店里看着,不时的低声交流一下。
过不了多少时候,史劲夫就拿出了一个盒子,放了下来:“乔先生请过眼。”
打卡盒子,里面放着的是一个玉貔貅,史劲夫略带几分得意:“这是宋朝的东西,乔先生以为这个如何?”
老乔甚至没有仔细看,只是瞄了一眼便说道:“史老板是在考我?这是清人仿造的,和宋朝没有什么关系。”
史劲夫终于动容了。
没错,这是清朝时期的高仿作品,即便是行家也要仔细辨别才能辨别的出,可是这个老乔居然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清朝的高仿品?
这份眼力可不得了。
史劲夫立刻关上了店门:“两位里面请。”
将乔家父子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史劲夫很快又拿出了一幅画:“乔先生看看这副画如何?”
老乔站在画边看了一会:“这就有点意思了,这是扬州八怪之一李鳝画的兰花。清雅绣逸,姿态飘摇。墨之浓淡相宜相辅,双钩纵趣÷阁勾出梅之枝干,浓墨点苔,圆趣÷阁写花。极好,极好。”
史劲夫有几分得意:“这也算是让我比较满意的藏品了。乔先生如果有意,只要价格合适,我倒无妨割爱。”
原本以为对方听到自己愿意转让,肯定会欣喜若狂,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老乔却只是微微一笑:
“东西的确是好东西,而且是真品,不过扬州八怪的作品我都有了,尤其是有一副李鳝的幽兰似乎还略胜史老板这副画一筹!”
啊!
扬州八怪的画你都有了?
史劲夫简直觉得难以置信。
这个老乔到底是什么来路,居然那么大的口气?
要么是在吹牛,要么就是一个国内有名的大藏家!
可是看看老乔的打扮和说话气度完全不像是在吹牛。
“挺大的一个云东,居然找了几天都没有好东西。”老乔叹息一声:“史老板,告辞了。”
说完带着自己的儿子就要离开。
“等等!”史劲夫叫住了他。
能不能够做成生意倒是其次的,但被对方看轻却是这一行里最无法忍受的。
哪怕史劲夫的本质就是一个骗子。
他拿出了一个放着印章的盒子,郑重其事的放到了老乔的面前:“乔先生,请您再看看这个。”
老乔之间没有动手,他儿子乔渡淳很小心的打开了盒子。
一方印章出现在了面前。
戴上手套,拿起了那方印章,上面刻的是“画雪斋主人”几个字。
老乔终于来了兴趣,拿起放大镜仔细观看,过了一会说道:
“居然是北山的作品?”
“是,乔先生好眼力,正是北山陈之山先生的作品。”
“这个东西还算不错。”老乔点了点头,示意儿子将印章放了回去:“还行,还行。”
史劲夫的眼睛瞪得老大。
还行?
陈之山的作品在老乔的嘴里居然只换来了“还行”两个字?
史劲夫这次是真的不服气了:“劲夫坐井观天,不知道外面世界多大,藏品实在有限,不知道乔先生有没有什么可以指教我的?”
这是在将对方军了。
老乔微笑着道:“我哪里有资格指教史老板?不过像你这样的印章我也还是有的。”
史劲夫真的认为对方是在吹牛皮了。陈之山先生的作品本来就以稀少而著称,指教好不容易得到一方,难道你还能够有了?
“渡淳,拿我们的玩意请史老板品鉴一下。”老乔从容地说道。
身边老乔的儿子,那个看起来有些憨厚老实的年轻人乔渡淳一句话也没有说,从随着携带的包里拿出了一方印章。
就这么随便的用一块丝绸包裹着,没有什么特别的保护措施。
这样的印章能够好到哪里去?
史劲夫心里的热情一下被浇灭了一大半,心不在焉的接了过来,可是只看了一眼他的嘴顿时张得老大。
那印章上刻着几个字:
春满南国。
只看了一眼,史劲夫便可以确定这是陈之山先生的作品了。外行也许不知道怎么分别,可是对于史劲夫这个大内行来说那简直是太简单了。
“春满南国?”史劲夫只觉得不可思议:“之山先生曾经说过,他平生雕刻的印章里,只有三方是他最满意的,也是他平生的得意之作,这以后的作品再也没有能够超过这三方的,这其中就包括了这一方春满南国!”
“大概是这样的。”
老乔还是不动声色。
“春满南国啊。”
一丝贪婪从史劲夫的眼里一闪而过:“大家都说50岁之后是之山先生创作的顶峰,但其实之山先生并不是这么认为的,乔先生听说过吗?”
“我好像的确听说过这个说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