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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睢院里,奉丁老夫人之命上门的房嬷嬷正与范夫人说话。
“真是辛苦房嬷嬷了,还跑这么一趟。”范夫人亲和的笑着,房嬷嬷回以一笑。
“小姑太太客气了!这不过是老奴份内之事,说什么辛苦。”客套话说完,房嬷嬷转回正题,“老夫人听闻鲁王发话要招杜家二少爷为孙婿,就急得不行,虽明知杜相不会从命,可还是担心会有变故。”
房嬷嬷抿口茶又接着说:“在通州接了消息就歇不住,要不是大老爷和大夫人劝着,怕是当晚就要往京里赶,好说歹说的劝她歇了半宿,怕扰了她休息,大老爷不让我们唤她,老夫人起来时,比平常晚了一个时辰,气得不行。”
范夫人闻言颇为自责:“都是我不好,累得母亲受苦。”
“这又不是您的错,都是那位王爷惹出来的,老夫人就说了,杜、范两家结亲这么大的事,他会不知道?婚期都要到了,才闹这出夭蛾子,说不是存心的,谁信啊?只怕那一位是弄巧成拙,惹皇上不快了!”房嬷嬷嘴角微翘。
听说宫里的太后又病重了!
皇帝至孝,亲奉汤药于病榻前,孝感动天,太后的病总算有了起色。
朝中对皇帝此举大为赞颂,御史台一度将矛头指向了太医院,欲弹劾他们学艺不精致使太后受累云云,不料与皇帝亲奉汤药一事同时传出来的。是太后因病而昏聩,不是太医院诊治不力,而是太后总将药泼洒于皇后等侍疾的嫔妃身上。试问,有病不吃药,还拿来泼人,这病能好转才奇怪吧?
而且太后泼人药汁还会挑人,杨妃和怀王妃总是完好无缺的全身而退,与皇后等人的狼狈相比,真是天壤之别啊!
御史台闻讯。默默的收回弹章,不说话了。
舆论不利太后。尤其之前传出鲁王欲招婚期将近的杜云寻为孙婿,大家一致认为太后在这个时候又病重,是又想要故计重施,逼皇帝做什么。例如给鲁王世子幼女和杜云寻赐婚!
皇帝又不是傻子,赐婚这种事,至少要你情我愿,人家有婚约在身,而且都要成亲了,你皇家横插一杠,是想干么?展现皇室的霸道及践踏君臣之间的情谊?
成全了鲁王,然后坏了自己的名声?
皇帝怎么可能做这种傻事?
所以皇帝反击了!
太后懵了!
富阳侯气坏了!
杜、范两家间的婚约继续进行着。
鲁王不以为意,反正成与不成。他都不在乎。
倒是他的小孙女楚明心闻讯伤心不已,她伤心,八姑娘楚明月就高兴了!
因闹腾着要云渡飞休妻娶她的楚明月被嫡妹楚明心给拘禁起来。鲁王世子妃派人将姐妹两接回来后,楚明月就一直被关在绣楼里,现如今的她已经不复上云家要云夫人退让时娇蛮明艳的模样。
瘦得脱了形的楚明月倚在二楼窗边,冬风呼啸着刮动窗棂,笑声如枭般刺耳。
“好,真是太好了!”笑得太过激动。结果引发了剧烈的咳喘,侍候的丫鬟看得心惊。倒茶的倒茶,拍背的拍背,莺声呖呖劝哄宽慰声不绝耳,楚明月不悦的推开她们,“滚开。”
原本美丽的杏眼没了少女的柔和,锐利的直视那来报信的丫鬟,“接着说下去,祖父不理,那我的好祖母呢,她也没意见?”顿了下缓过气又问:“还有咱们那位端庄娴淑的好世子妃呢?没斥责咱们家那位知书逹礼,最懂规矩的十姑娘不知羞?”
楚明月边笑边咳,“明知杜家都要娶媳妇了,还盼着人家推掉婚事,应承要娶她,呵!说我不要脸!她楚明心就能强抢人家夫婿?那黄氏名不正言不顺,就是云家的妾室都能压她一头,我给她一个痛快,让她自请下堂,她楚明心说我不对,说我不知羞!”
“她倒好啊!人家明媒正娶就要进门了!她让祖父和太后横插一杠,就有脸?就不是不知羞?范家那小傻子真可怜啊!她一个傻子临要出阁被人退婚,只有死路一条了吧?相比起来,我可比楚明心仁慈多了!云夫人下堂之后,还能再嫁,小傻子能嫁谁去啊?”
楚明月露出一抹狠戾的笑容,“皇上英明啊!不应太后之命是对的,不然可不是逼范家小傻子去死吗?太后还真是狠,也不知范家小傻子怎么得罪她老人家了!硬要跟她一个小傻子过不去!”
丫鬟们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开口劝,绣楼里只听到楚明月不时咳喘,及尖酸批评嫡母和嫡妹。
来报信的丫鬟如坐针毡,好不容易才熬到八姑娘大发慈悲,放她离去。
揣着楚明月给的赏,匆匆下了绣楼,丫鬟灵活的在鲁王府里左弯右拐的,不多时就转进一处荒僻的小院,她左右张望了下,这个地方很偏僻,除了她就没有旁人出没,但她还是不放心,缩在门缝往外瞧,就见两个丫鬟有些慌张的在小院外张望着。
“怎么不见人了?”较高点的丫鬟左右张望着,难掩害怕的扯着胸前的比甲白着脸道。
个头矮些的丫鬟年纪较大些,也较镇定点,当然,那是相比起她的同伴来说,躲在小院门边的丫鬟却看出矮个儿丫鬟其实是色厉内荏。
“你确定看到王妃那丫鬟往这儿来?”矮个儿丫鬟声音略抖,她比同伴要知道的多一些,听说这附近的院子会被废弃,听说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作祟。
府里的人原不信邪,但住在这几座小院的人不是突然病了,就是意外身亡。世子妃还请了镇国寺的高僧来诵经作法,又请报恩观的道士来作法驱邪,不过此地仍是阴森森的。让人一走近就不寒而栗。
大家都不愿往这附近走动,深怕沾染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姐姐不也看到的吗?”高个儿丫鬟睁着眼睛四下张望着,想要看到那去绣楼胡说的丫鬟。
“我,我刚刚恍神了下,并没看清楚。”矮个儿丫鬟不好意思的承认道。
听她这么一说,高个儿丫鬟也怀疑起自己方才是不是看错了,矮个儿丫鬟道:“咱们再仔细的瞧一瞧。省得回去不好交差。”
高个儿丫鬟点头,站在原地不敢再往前走。四下看了下,只见冬日灰蒙的天空下,枯树光秃的枝桠如死神枯瘦的手指,狰狞的伸向空中。似要撕裂开沉沉的天幕,残破瓦片撑不住积雪的摧残,摇摇晃晃的滑落雪地里,发出沉闷的噗声。
被惊动的鸟儿拍动翅膀扑愣着飞向天空,发出沙哑的叫声,吓得两个丫鬟不敢再待下去,拔腿就往回跑。
回去之后什么都来不及跟世子妃说,就双双病倒了!世子妃掌京城王府多年,不过盏茶就查明白了。这两个丫鬟追那个去绣楼跟楚明月胡说八道的丫鬟,不慎误闯了世子特地布置下的荒僻院落,看来是中了世子命人故意洒下的秘药。
“她们没追上那丫鬟?”
“没有。那丫鬟实在是机灵,看来王妃会重用她,也不是没原因的。”
世子妃不语,保养良好的修长玉指在桌案上轻敲着,屋里侍候的人全都肃穆垂首不敢惊扰了她。
“你们说,王妃故意让人去撩拨八姑娘。所为何来?”
“还能做什么?不就是给您添堵吗?”世子妃的奶娘轻嗤道。
婆媳自古就是天敌,鲁王不管事。将诸事都甩给世子去打理,内宅里,诸管事自然也是世子妃马首是瞻,鲁王妃年轻时兴许不以为意,但随着年纪增长,在封地上尝到了权势的甜头,又如何乐意把手上的权势拱手相让?
她虽是鲁王妃,京城鲁王府却是世子夫妻掌权,纵使鲁王妃与世子这继子关系不错,也不代表她就愿意世子妃掌家。
世子妃本不知女儿心事,不想鲁王戏言,竟让女儿上了心,还唆使丈夫和公爹往宫里请太后赐婚。
太后那猪脑袋,能有什么好计策?除了装病就装病,没有旁的招数了!偏偏皇帝那个傻的吃她那套,真是笑死人了!
不过事关女儿的心事,世子妃也由着丈夫他们去谋算,不过太后这回倒是长进了,自己不下旨赐婚,而想逼皇帝下旨赐婚。
没想到向来对太后百依百顺的皇帝,竟然回击了。
皇帝亲奉汤药侍候太后服药,世子妃敢说这一段都被史官记下了,怪不得太后这次不敢作怪,皇帝不受控制,赐婚自然不了了之。
不成也好,省得女儿落下个抢太傅孙女夫婿的恶名,世子妃一边庆幸此事不成,另一方面也积极的为小女儿的婚事忙碌起来。
女儿伤心难过,让世子妃忙着年底杂事的同时,还得用心开解女儿,却没想到,她那继婆婆趁了这个空,遣人将这件事源源本本跟楚明月说,虽说一个被拘在绣楼里的庶女,就算知道了这事,又如何?
外头以为鲁王不过一句戏言罢了!
只有他们自家人才知道鲁王妃进宫,请太后帮忙,为楚明心和杜云寻赐婚,太后装病想把这事推给皇上去做,皇上反击,太后闷声吃了暗亏。
外界只以为太后不知又想做什么才装病,皇帝不想从命终于反击了!
世子妃一向以知礼端庄闻名,她才以不守规矩不知羞为由拘了庶女,将她关在绣楼里,不许出绣楼一步,回头她自己的亲女儿就想抢人的夫婿,若说楚明月有错,那么楚明心就没错吗?
世子妃觉得脸**辣的,就像被人当面狠狠的甩了一巴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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