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知劲草。
马儿们不安跺着脚,鼻子不停的喷气,杜云寻紧紧的扣住缰绳,小声的安抚着马儿们,那匹性情较烈的马儿毫不领情,四蹄直跺扬起草屑,草屑四散,勾得杜云寻鼻子一阵发痒,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风越吹越强,一**草浪滚滚而来,草浪中隐约可见伏身其中的兽,只是光线渐渐昏暗,他根本看不出来,那是什么兽类。
那些蛰伏以待的兽类,绿幽幽的眼睛在草浪起伏下忽隐忽现。
杜云寻握紧手中匕首,手掌湿滑开始有点握不牢匕首,当天光整个暗下的瞬间,离得最近的猛虎跃身而起,直扑向马匹而来。
正当千钧一发之际,郎大夫突然出现在杜云寻身边,大手一抓,把他抓到自己身后,并且抓着他握着匕首的手往前送,因为视线被郎大夫的身子挡住,杜云寻只感觉得匕首似划开了什么,一股热流喷薄而出,湿热的液体溅满他的手。
血腥味让马儿更加不安,但蛰伏的其他几只老虎似乎更加兴奋,嘶吼一声就要往前扑,郎大夫把杜云寻扔上马,然后自己也飞身上马,他一坐定,马儿似箭矢疾射而出,另一匹没有人驾驭的马,也跟着跑。
虎啸撼天,杜云寻抱着马脖子,性烈的马儿不高兴的喷气,郎大夫微抖缰绳策马狂奔,另一匹马被虎啸声吓得软腿,没有跟上来,随即就被追上来的猛虎撕咬而亡。
郎大夫丝毫没放松,纵马前行,直到月上树梢。速度才渐渐慢下来。
杜云寻这才发现,月亮出来了。
“郎大夫,我们往这边走,应该就能回肃州城了。”
“嗯。”郎大夫没有二话,调转马头往杜云寻所指的方向走。
如是走到天亮,初升的太阳让他更加确定方向无误,杜云寻悬了半天的心总算放下。往前走了一刻钟。就与来寻他们的西北军会合。
奉命找人的士兵和百户都露出笑容,拍着杜云寻的肩头,说他命大。
他们也很想拍拍郎大夫的肩。不过没有官职的郎大夫看来很亲切,实际上却非常的不好亲近,俊美高雅的杜云寻还比他和善。
杜云寻谢过他们,看着罗百户放出信号。告知周边的人,已经找到人了。郎大夫依然和他一骑,由这些士兵们护送,要与车队的人会合。
途中经过他们昨日丢弃的车厢,已经散架的马车厢。有一面车厢壁满是箭簇,让人触目惊心。
也由此可见,突袭的人是多么想致车中人于死地。
来到车队暂歇的边城小镇。他们直接去见严池,老先生月受到的惊吓不轻。郎大夫看他脸色灰败,给他诊了脉,立刻掏了瓶药出来,倒出一颗药丸让人兑了水,让他服下,不到半晌,就见他脸色渐渐好转。
“严先生年纪大了,往后还是别折腾,老实待在京里养老吧!”郎大夫老实不客气的直言。
严池捋须轻笑,“郎大夫说的是,老夫也想回京后,就安享天年,外头的事就交给他们小辈去做了。”
郎大夫含笑点头,又交代他早晚打拳,“和缓些的,不用太猛,之前我看赵校尉打的五禽拳就很好,你不妨早晚打一趟,贪多嚼不烂,一趟就好。”
严池应下,赵褚忙谢过郎大夫,吴千户等人忙又请他去为受伤的人疗伤。
他们在小镇调养几日后,便又继续返京之路,大燕探子则是四下探询,忙了几天,才终于从个小男孩口中,打听到蛛丝马迹。
总算能交差了。
且不说羌部的混乱,京里怀王府传出哀音,云夫人所出,庶出的二姑娘终于难敌病魔,在春花盛开的时节走完了她短暂的一生。
在她死后,云夫人受不住打击,也跟着结束了生命。
范安阳她们是在户部尚书夫人的生日宴上,听到这个消息的。
丁老夫人等上了年纪的老夫人们,纷纷低头念了声佛,范夫人她们则是摇头不语,范安阳偎在母亲身边,听着众位夫人们说八卦。
“听说怀王妃很心疼这个女儿呢!三天两头的就唤太医去给她诊脉。”
“听说那孩子虚着呢!哭起来就像小猫啼,软弱无力得很,反倒是她几位兄长,活蹦乱跳的,特别好动,彷佛是把她身上的元气都抢了去似的。”
说话的夫人眼角有颗朱红色的痣,范安阳对她印象深刻,她是怀王侧妃方氏的嫂子,说的像是亲眼所见似的,但怀王府闭门谢客已有段时日,听说怀王妃及侧妃们都在为这位二姑娘祈福。
别说方侧妃的娘家人了,就是怀王妃的亲娘都不得其门而入,襄城侯世子夫人回娘家找娘哭诉,富阳侯夫人立马率人亲往怀王府,却吃了记闭门羹。
消息一出,引起众人议论纷纷。
那个时候其实就有人在猜,怀王府那位二姑娘只怕活不长了!
一妻三妾同时有孕,不管怀王是否能坐上大位,这嫡庶长幼对孩子们的母亲及其家族,都是有所影响的。
方侧妃是官家出身,其父是工部侍郎,本人又极受宠,郑侧妃是富阳侯世子夫人娘家侄女儿,出身勋贵,她们二人虽之前曾小产滑胎,但比之怀王妃,那是强太多了!
云夫人出身最低微,其父仅一白身,本人又曾嫁过人,她和怀王妃一样,最需要儿子傍身。
用过饭后,老一辈的老夫人们昏昏欲睡,这时候看些锣鼓喧天的热闹戏段子正好醒醒神,户部尚书夫人便让自家孙女儿们,带年龄相近的姑娘们去逛园子。
范安阳被王进苑和丁筱楼一左一右的拉着,她们三个有意无意的落在人后,等那些小姑娘们走远了,范安阳才找了个小丫鬟领她们回戏台子那边去。
小丫鬟有些为难的看着她们。
“怎么了吗?不方便啊?”王进苑问。
小丫鬟听出她的不满,连忙摇头。“不是,不是,只是三位姑娘不去逛园子吗?”
说完之后,小丫鬟才发现,其中年纪最小的那位竟然是梳着妇人髻呢!
“我们不想逛园子,想回去听戏。你前头带路吧!”丁筱楼不想跟个小丫鬟噜嗦,直接吩咐她。
小丫鬟想了想。应该不会影响少奶奶的算计吧?便点了头。领她们回戏台处。
范夫人正和娘亲、姐姐及嫂子们在听戏,看到女儿和侄女们回来,不禁奇怪的起身走出来。
“娘怎么出来了?”范安阳挽着她娘的手撒娇。
“你们不是都去逛园子了吗?怎么回来了?”
“日头晒得很。所以我们就回来了。”范安阳道。
丁文芙也走出来了,闻言拧了外甥女的腮帮子,“就知道你们几个懒丫头,懒得四处逛是吧?”
王进苑哈哈笑。“还是娘了解我们,这些日子几乎天天四处赴宴。家家园子都大同小异,没什么特别之处。”
“谁说,户部尚书家的园子听说是特地请了人,照江南园林风格修建的。在京里颇为出名呢!”范夫人边说还边看女儿,“还是没兴趣?”
“再怎么美,都是人为的。还不如城外的景色富有野趣呢!”
人都是这样的,越不让她出门去。她就越想去。
之前丁大夫人的大嫂随子进京述职,罗大夫人没有住到小姑家,而是在城外租赁一庄院住下,只让两个有官职在身的儿子,住到丁府,一来上朝方便,二来也方便与姑父亲近。
丁老夫人大病初愈,想出外走走,大夫人想对婆婆示好,也想娘家人与婆家亲近,就建议婆母去她嫂子住处走走。
范夫人和丁文芙姐妹不放心老母亲,自要作陪,范安阳姐妹们自也不例外,反正城外的庄院够大,就算住不下,自家的庄子也在附近,大不了回自家的庄子住便是。
这一住就是小半个月,天天看着庄子上自然风光,再回头来看人工精雕细琢的园林,就觉得不耐烦了。
知女莫若母,范夫人知道女儿其实不耐烦当家。
“人家是想当家,当不了家,你倒好,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们当不了家又不是我害的,整天来找我的麻烦,真是。”范安阳摇摇头。
范夫人拉着女儿去更衣,路上便问女儿,“你那位婆婆又做什么事了?”
“还能有什么事啊?给我添堵喽!她想邀她家侄女儿来家里小住,但又怕祖父生气,就要我开口,我看起来很傻吗?”范安阳觉得杜夫人的脑子有问题。
“她家侄女儿们还肯来?”
姐妹们都因她被杜相列为拒绝往来户,之前她们两曾仗着杜夫人之势,睥睨同僚家的女眷,当她们被杜府拒于门外后,曾经讨好巴结她们的人,反过来踩她们不说,往日与其夫不和的官员,也开始明里暗地的下绊子。
小万氏的姐妹们受了委屈,就回娘家诉苦,一来二去的,小万氏的嫂子、弟媳无不对杜夫人的甜言蜜语多了份戒心,也对她再三怂恿侄女去杜府小住的主意打了回票。
“就是都没人肯来了,她让我替她去万家请她侄女儿来做客,又要我去祖父跟前说是我的主意。”范安阳真不明白,杜夫人怎么会觉得她的主意管用呢?
“兴许这只是在试探你的而已,你可别轻易松口应了她。”范夫人觉得小万氏此举应让没那么简单。
“我知道。”范安阳应下,母女两更衣后,一块走回戏台,忽见往园子去的小径上匆匆忙忙奔来数名丫鬟。
“不好了,晋阳公府的三小姐落水了!”
晋阳公府?范安阳母女两面面相觑,这谁家啊?没听过。
因这一喊,丝竹之声戛然而止,听戏的夫人、奶奶们都起身出来了,范夫人拉着女儿找到丁老夫人她们。
“娘,我怎么没听过晋阳公府啊?”
“你们当然没听过,晋阳公府建在西南隅,他们难能进京一趟,这回是晋阳公夫人带着儿女进京,想要为他们婚配的,昌平伯夫人那天与我说,想为她家孙儿聘晋阳公府的闺女为妻。”
这下子应是泡汤了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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