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池自西北归京就回了姚府,一来是受姚都指挥使之托,二来,严筠受表姨父所托,暂管着姚府,虽然严池在京里有宅子,却一直没回自家去住。
姚都指挥使的儿子媳妇不是在南方老宅,就是在驻地不得擅离,京里的姚府一直都没个正经主子当家,姚都指挥使又不擅管庶务,若不是交给严筠看着,贸然回府只怕连杯热茶都喝不上。
诚王妃有心帮看管,却因王府也是一大堆事绊着,因此,姚府自严家父女进京后,就一直由严筠代管。
范安阳来探严池,严筠早得了消息候在二门,看到她,忍不住数落她,“你师父不在,你就不知道来探探我?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师姐说这什么话啊!说我没良心,哼,下回她们新做的糕点都不分你了。”
严筠皱起鼻子重重的哼了一声,“当我跟你一样是吃货啊!真是。”说是这么说,可回过头却是直接交代今儿跟来的瑞香:“记得啦!你家二少奶奶要是又捣腾出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可别忘了给我送一份过来。”
瑞香很少跟出门,对她不是很熟,不敢直接应下,直拿眼去看范安阳,见范安阳朝自己点头,方才大声应下。
严筠见状微微一笑,挽着范安阳去看她爹,严池正和郎大夫吵架,郎大夫是的美大叔,严池年纪虽大,但女儿给他拾掇得很好,看起来也是个美老头儿,两个人扯着一块布,你一言我一语的争着那块布的所有权。
范安阳她们听了一会儿,严筠忍不住别过脸去。就听他们:“这是我的。”
“不,我的。”
“不,是我的。”吵个没完,范安阳都无言了。
悄悄和严筠咬耳朵,“不是说师父病了一场,怎么我瞧着,这精气神可旺着呢!”那像个才大病过一场的老人家啊!明明精神得很啊!
严筠也跟她咬耳根。“我也觉得奇。后来才知道,郎大夫偷偷给了他一大瓶补药,让他每天兑水服一丸。这精神可好着!”
原来郎大夫看严池虽有心画画,但年纪有了,又才刚病好,这精神头怎么也跟不上。便发了狠,给他一瓶补药。每天一早还不忘来盯着练拳脚功夫,都说要活就要动,有了郎大夫的药打底,又天天女婿、同好盯着练功。体力自然就变好了。
范安阳看着便放了心,“怎么复常不知道师父身体变好了,他还跟我说。就是因为师父染病才会延误行程。”
“那是因为后来复常都关在自己的车里,不理我们仨儿。所以我就不让他们跟他说,让他忧心一下。”严池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忍不住插嘴数落下徒弟。
郎大夫是知道杜云寻关在车里做什么,不过他没说,只笑了笑,从袖里掏了瓶药给范安阳。
“给,他年轻,这药只是调养,要健康啊,还是得动,叫他别整日画画,让他每日早上都要练功,不可荒废了。”郎大夫交代范安阳。
范安阳仔细问过如何服药后,郑重福礼谢过,郎大夫朗声大笑,“算是我给那小家伙的赔礼,呵呵!那天本来是可以早点回去的,可是临时发现一株极为稀有的药草,耽搁了一下,倒是叫他受惊吓了!”
杜云寻对遇险的事只草草带过,因此她并不知,他曾经面临这么大的危险,吓得脸都白了,严池看着不对,用肘顶了郎大夫一记。
“看你,把孩子吓坏了!”严池瞪着郎大夫道。
郎大夫这会儿才似想起来,眼前的小丫头可不是他们药谷的那些老家伙,那些家伙样貌虽小,但实际年纪可能比他还大上几百岁,而且她们都有神通,小丫头可没有,在他看来再稀松平常的事,于她来说,可能就是天崩地陷的危难。
摸摸鼻子再甩出瓶药,讨好的递给小丫项,“这是给你调养身体的,等你圆了房,不用调养太久就能生娃了!”
饶是范安阳再大方,听到这种话也要红了脸。
严池重重的咳了一声,“有这种好东西,你怎么不早拿出来!不是早知道我等着抱金孙嘛!还不快再拿几瓶出来,给你侄女儿调养身体,她早日生孩子,我也好早点抱孙。”
这下子换严筠脸红了!郎大夫呵呵笑大方送,接过郎大夫给的药,红着脸忍着羞细问过怎么服用后,就拉着范安阳道是去瞧午膳,脚底抹油,溜了。
在姚府用过饭,严筠便拉着她闲聊,诚王妃派的人就到了。
严筠以为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忙让人请那嬷嬷进屋,来人姚嬷嬷原是诚王妃母亲的陪嫁丫鬟,嫁给姚都指挥使的亲信,姚夫人过世后,又回府帮忙侍候小主子,跟诚王妃的情份很不一般。
姚嬷嬷对严筠很是恭敬,礼数周到的见礼后,才说起来意。
原来是富阳侯和鲁王府闹翻了,起因竟与杜云寻有关,诚王得知后,便让妻子通知严筠一声,让严筠去知会杜云寻夫妻。
倒是没想到,范安阳就在姚府。
“他们两家怎么会闹翻的?”
“还不是那个杨十一少奶奶嘛!您说,怎么有人这么不知羞,都已经嫁人为妻了,还光天化日之下,让人约杜二少爷见面,杜二少爷没接下,您放心,这事,您家两位兄弟都在场看到了。”
姚嬷嬷怕范安阳有所误会,连忙替杜云寻撇清。
严筠看看范安阳的脸色没什么变化,便催着姚嬷嬷往下说。“然后呢?那杨十一郎肯定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可不是,夫妻两就动手打起来了,杨十一郎话说得很难听,杨十一少奶奶毕竟是闺阁女,那杨十一郎是个武夫。动起手来就没分寸,虽是杨十一少奶奶理亏,可这男人对女人动手,不管怎么说都说不过去。”姚嬷嬷长叹一声,与严筠和范安阳讨论起好男人的条件来。
首要当然是,有女子投怀送抱,要懂得避嫌。就算是张微不足道的纸片。也不能接,得当着众人的面给扔了才行。
范安阳听了直笑,知道这位姚嬷嬷是在逗趣儿。看她笑了,严筠暗暗对姚嬷嬷点头示意,姚嬷嬷笑着颌首回应。
要知道她家夫人去的早,按说。丧妇之女是不能入选为皇子妃,她家王妃能被选为皇子妃。盖因严筠在京中贵妇圈中名声极好,王妃自小受严筠教养,又因皇上看重老爷,才能破例入选。
不过是几句话。就能讨好严筠,何乐而不为呢?
姚嬷嬷对范安阳她们说的,不过是个大概。这会儿,杨家和鲁王世子还在扯皮呢!
楚明心陪嫁过去的。都是机灵人,见状况不妙,便溜回鲁王府讨救兵了,世子夫妻带着儿子、媳妇赶到时,楚明心已被打得面目全非,世子夫人心疼女儿,要把女儿接回去,杨家却不让,还将楚明心约杜云寻见面的纸团扔给世子。
“杨大夫人说,要接回去,成,他们杨家要休妻。”姚嬷嬷说的眉飞色舞,彷佛她就在现场亲眼目睹。
鲁王府怎么肯,堂堂亲王嫡亲孙女才嫁人不到一年,就要被人休回家?这种事别说是出在宗室女身上,就是平头百姓家,谁家有女儿的能忍?更别说当初鲁王世子夫妻是想算计杜云寻,要让女儿如愿的,谁晓得后头竟然冒出杨十一郎来。
鲁王世子夫妻就像被打了一记闷棍,还以为女儿真心想嫁杨十一郎呢!万般筹谋却被自家女儿扯了后腿,却原来是杨家耍了他们一记,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怎么知道楚明心是个拎不清的,既已嫁到杨家,不想着怎么把丈夫收拢在手心里,硬要跟他拗着来。
杜云寻返京,她竟大胆如厮,完全不避着婆家的人,大剌剌的使人去给他送信,相邀其见面。
鲁王世子夫人看着那团纸,心火骨嘟嘟的往上窜,保养得宜的脸上像似着了火似的**辣的,烧灼得让她羞臊得张不开嘴,为女儿辩说一二。
鲁王世子则在心里暗骂杜云寻不是个男人,做人怎么能这样没担当啊!他是个男人,接下纸团又不会少块肉,干么不收着,事后再找地方扔啊!定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他女儿难堪?
杨大老爷嘴上虽说要儿子休妻,但心里再明白不过,十一郎若真休了楚明心,日后别说再娶,还能不能娶到身份这么高贵的老婆,小命儿可能就先要交代在这儿了!
鲁王不管事儿,世子却不是个纨裤子弟,他比其父有野心有企图,若是做岳父的跟皇帝开口,帮十一郎销去流放罪名,可要比去求太后出面要靠谱的多。
鲁王世子也不愿女儿被休回家,要知道鲁王府已经有个和离的平宁县主了,再来个没品级被休回家的女儿,丢的可不仅仅是鲁王府的脸,就是皇上也脸上无光。
鲁王世子沉吟片刻后,打定了主意,楚明心这辈子生是杨家人、死是杨家鬼,鲁王世子夫人没想到丈夫会铁了心肠,心疼女儿的同时,也恨死了平宁县主,若不是她,她乖巧的小女儿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敢问世子,若您府上的媳妇儿犯下令千金今儿犯的错,您会怎么惩处?”杨大夫人咬着牙关恨声问。
自然是休回家去,那用得着说吗?但现在问的是他的女儿,鲁王世子冷哼一声,“我家明心纵使是犯了错,但也得先问问我那好贤婿,成亲至令为何迟迟不圆房?莫不是已经英雄无用武之地,才逼得明心想找个知己倾诉吧?”
知己?知已?明明就是勾引外男好吧!什么知己啊!哈,可惜人家相府的少爷精似鬼,完全不搭理那个水性杨花的贱人!杨大夫人心道,面上却不好说出来。
杨大老爷当然不认自家儿子不是男人,两个男人又开始扯皮,最后还是鲁王世子夫人在长媳的提点下,与杨大夫人谈妥,等楚明心养好伤,便择吉让小夫妻圆房。
女人们谈好了,鲁王世子夫人便要接女儿回家养伤,杨大夫人却不同意,“御医说了,十一媳妇儿伤得重,不好挪动,世子夫人若是坚持把她接回去,要是有个闪失,算谁家的?”
世子夫人自是希望能把女儿接回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调养,但听大夫人这么说,便犹豫了,女儿家的身子骨最是重要,就算生得再美,身子骨伤着了,生养不了孩子,就算能抱养庶子到跟前养着,毕竟不是亲生的,焉知是不是白眼狼,养不养得熟啊!
最后只得同意楚明心仍留在杨府调养,只是世子夫人会每天派人来探望,每三天就会遣御医上门看诊。
杨大夫人咬着牙同意,鲁王世子夫妻告辞之际,杨大少爷又跳出来提出要求,请鲁王世子帮杨十一郎销去流放罪名。
女儿在人家手上,能不答应吗?“我只能说尽力而为,此事终究要看皇上的意思。”
若皇上真有意,早在当初召杨十一郎回京,就会一并消去其罪,但拖延至今,只怕皇上当年是碍于太后,才勉强同意杨十一郎回京,若是如此,也岂是他出面就能销去其罪。
鲁王世子思及此,除了暗恨自己当初思虑不周,杨家算计,还把妻子也怨上了,若不是她管教不力,又怎会把明心纵成今日这般,搞得老子得在后头收拾善后!
气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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