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忽然而至,几乎只是眨眼间,就将地上的惨象覆盖。
流云踉跄着脚步急切地奔走在雪家堡内,随处可见熟悉的人的尸体,整个人几乎崩溃,直到看到那两道几乎是并肩躺在一起的身影,只觉得一瞬间整个天都塌了。
大雪已经将人半遮了起来,但即便如此,流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种万箭穿心的痛,那种全世界都坍塌了恐慌。
流云双脚仿佛生了根,再也无法挪动半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颤抖个不停,眼底尽是悲恸。
“爹!二叔!”一声恸呼,流云抬脚就往前跑,奈何身心俱乱,一时间身体失去平衡,直直地扑进了雪地里。
身上都是雪,脸上也沾满了冰凉的雪花,流云顾不得擦一把脸,就那么手脚并用地爬向了雪惊雷和雪惊风的身边。
手掌不慎被埋藏在雪地里的兵器划伤,流云看也不看,待到摸到那人冰冷僵硬的身体,他心底残存的侥幸心理一下子碎成了渣渣。
“爹!”
“二叔!”
只可惜,无论再叫多少次,都不会再有人笑着答应了。
悔不该当初年少负气出走。
悔不该多年离家音信不回。
流云的脑子里很乱很乱,竟是一时间呆坐在原地,几乎被冻成了冰块。
雪惊风费力地撑开眼皮,就看到坐在一旁仿佛失了魂儿一般的流云,他张了张嘴,吃力道:“是流云啊。”
流云蓦地抬起头来,原本空洞的眸子里霎时迸发出耀眼的光芒,有些不敢置信,更多的却是惊喜,“二叔!你没死!”
雪惊风脸色惨白,勉强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如以前那样对着自家侄儿笑一笑,只是行动间不小心牵动了身体上的伤口,顿时眼前一阵发黑。
流云吓得急忙按住雪惊风的身体,“二叔,你别乱动!”
雪惊风也没有什么力气动弹了,只得无力地躺在雪地里,看向流云的目光满是悲伤和怜惜,“孩子,你回来晚了啊,你爹他……唉!”
说着,已是落下泪来。
流云亦是泪流满面。
一道蓝色身影踉踉跄跄地跑过来,流云寻声看过去,是雪宁,身上都是血,只是不知道那些血究竟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看到被流云半抱在身前的雪惊风,雪宁脸色都变了,急忙跑上前,“二城主您没事吧!”
雪惊风无力地摇摇头,“放心,我还死不了。”他虽是这样说,但明显精神不济,可却坚持不肯睡过去,“流云,昨夜——”
流云忽然出手轻轻地捂住雪惊风的嘴,轻声道:“二叔,什么也别说,先治伤要紧。”
雪惊风无声一叹,依言闭了嘴。
流云看着雪宁,担忧地问:“雪宁,你怎样?”
雪宁少年的脸上本来还带着几分稚气,此刻却显得一下子成熟许多,摇头道:“我没事!先救二城主!”
流云默默地点点头,转眸看向雪惊雷的尸体,郑重地给他磕了三个头,喃喃道:“爹,孩儿不孝,让你苦等这么多年。如今二叔重伤,尚有一线生机,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