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惊风伸手握住流云的手,“上一次,听说你将魔教的老巢透露给了沈清秋,还带人前去围剿。”
剩下的话不用说,流云也明白了,这是容玄来报仇了,他下意识地握紧拳头,神情挣扎而狰狞。
虽然嘴上一直不承认,总是吵着叫着大魔头、大魔头,可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之间总归是建立起一种微妙的情谊的,却原来都是假的吗?
嬉笑怒骂皆是假,恩怨情仇才是真。
流云颓然坐在地上,低着头,没有人看得到他的表情。
雪惊风痛惜道:“孩子别难过,二叔会一直陪着你的,至于魔教——”
流云猛地抬起头来,脑子里一团纷乱,“二叔,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看看爹。”说着,人爬起来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雪惊风看着流云单薄的背影,终是忍不住重重一叹。
流云几乎是一步一步挪到雪惊雷的房间的,站在门口,心中更是一阵悲恸欲绝,想要进去,却不敢进去,真是愁肠百转。
犹豫许久,流云终究还是推门而入。
雪惊雷就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一样安详。
墨州常年积雪不化,气温极低,所以,尽管已经过去三日,雪惊雷的遗体也丝毫没有变化。
流云一看到雪惊雷,眼泪就不受控制了,躺在那里的永远不会用过来嬉笑怒骂的人,是多年不见的父亲。
恍惚间后悔不已,早知今日,当初无论如何也不会负气出走。
这么多年了,其实很多事情,早都已经释怀了,只是因为觉得无颜回来,所以一直在外面犹豫着磨蹭着,如果可以早一天回来——
只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重重地跪在床前,流云神情哀伤,喃喃道:“爹,我回来了。”
再没有人吹胡子瞪眼地答应。
流云双手握着雪惊雷已经僵硬冰冷的手,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依旧自言自语着,“当年你纳妾,也是被逼无奈,天子赐,不可辞,可是我却因此记恨了你那么久,甚至还把娘的死记在你头上。”
“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如果我可以早些回来,爹……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害了你!”
一整个上午,流云都这样跪在雪惊雷床前,絮絮叨叨地说着,从小时候父子俩一起练剑习武,到后来他离家以后住进沈家以及游历江湖,一直说啊说啊,直到雪惊风来敲门。
“流云啊,你在里面吧?二叔进来了?”雪惊风身体还有些虚弱,身上裹着厚厚的棉服,身旁跟着雪宁。
流云擦擦红肿的眼睛,爬起来去给雪惊风开门,因为跪得时间太长了,一时间竟是险些栽倒,好在及时扶住了一旁的桌子。
叔侄相见,无语凝噎。
流云低低地唤道:“二叔。”
雪惊风看到流云明显是哭红的眼睛,很是心疼,禁不住一只手伸出来拍了拍他的肩头,“好孩子,别难过了,你爹在天之灵,断然也不希望看到你为了他这样折磨自己。振作起来,雪家还没倒,二叔会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