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理会农卡,蔺君尚只顾着给妻子裹好大衣,她保暖别冻着最重要。
农卡看着,想起两人没在一起时爱恨纠缠你追我躲的模样,再对比现在这旁若无人的浓情蜜意,简直是天壤之别,除了感叹没有足够的词可以表达感慨。
“我还要在这里待很晚,你们要是没事,就先回去吧,也冷。”
彼时晚上八点,郊外温度是很低,加上雕塑馆山水环拥,越发地清寒。
情天来这一趟也差不多是该走,只是没想到蔺君尚会过来,抬头看他。
“要不,农导一起吃个晚饭?”
嗓音闲淡,蔺君尚已经环着妻子的腰。
“改天吧,等会八点半还有人过来,谈些事情。”农卡依旧独自背手往里走。
“农导,那我们先回去了。”
情天停了步,蔺君尚也跟着停步,看着农卡头也不回,地灯映照下,他抬了抬手示意他们俩自便。
唯有关系够好,才会如此随意。
转身原路返回朝园区外走,静谧的雕塑公园里唯有夫妻二人。
那人长臂紧搂着她的腰,情天抬眼看他,正好他也看来。
眸光在夜色下温润,他拨开她唇边的发丝,“饿了吧。”
“有点。”
喝甜品已经是下午五点的事情,情天:“你刚应酬结束,累不累,不该还过来找我的。”
蔺君尚将她搂紧了几分,眼中含了笑“关心我了?”
情天抿唇,轻轻点头,总不能,总是他为她操心。
“要是先回家,我不放心,接了你,心才能安。”
他拥着她往外去,原本跟在身后的许途余力变成是走在前方了,顿步等他们先行。
出了雕塑馆,车子启动离开,没多久情天就发现路好像不对。
就听见身边的他道:“难得过来这里了,吃了晚饭再回去。”
……
是位于雕塑馆几公里以外的一家饭庄,一目望去,更像是一座山庄。
停好车,四人下来,往大门里进,夜色里景致不能看得全部,但灯笼将脚下的路跟两旁的景致照亮,一直延伸到不远处中式庭院的房子跟前。
仿佛在冬夜误闯了一处古代宅院,一路往里走去,观景山石植物在暗夜里颜色厚重,散发着清冽的气息,却被顶上的灯笼打上温暖朦胧的光影。
服务员领着几人穿过庭院直到一个包间,推开托门,内里中式风格古香古韵,有一扇很大的木质观景窗,外面正是刚才他们来时经过的院景。
让许途跟余力在隔壁包间吃饭,这里独剩情天与蔺君尚二人。
“事先预定时已经点过一些,情天看看还想吃什么。”
示意服务员将菜单拿给妻子看,蔺君尚拿过桌上的茶壶,给两只杯子里倒茶。
情天一看菜单上的名称就头晕,她向来不是喜欢点单的人,又把菜单推过来,“你有点过就好,我没有特别想吃的。”
让服务员将菜单收走,人也离去,窗前对坐,蔺君尚将热茶放在她跟前。
情天问他怎么会知道此处,蔺君尚说去年曾与生意上的朋友在这里吃过饭,今天来接她时想起,便订了包间。
今夜是真的冷,好在房中开了暖气,蔺君尚将窗子关小,不一会,菜陆续上来,是很传统的炭火铜制小火锅,菜都是她平日爱吃的。
现如今已经很少有家用这样的火锅,因为太费事不方便,然而看到情天眼中的光亮,他便知道,这些都是值得的。
十一月下旬之前,发生了不少事,蔺君尚觉得一直没能好好与她相处,这一趟再出差回来,留在松云居的时间居多。
天气越发冷了,而情天依然每天出门上课或去公司,从松云居出发不能比住校方便,然而他实在舍不得她住校,先前她离家的一周能让他从周一盼到周末,那样的感觉不想再经历一回。
每天清早都让何琴准备好泡着热茶的保温瓶让她带去,她畏寒,除了温热的东西其他基本不碰,这至少让他放心。
看着她出门,他常常觉得自己有话在心里,譬如说,不想让她去学校。
就跟不希望她操心沐氏一样,他连学校都不想让她去,如果可以,他只想她在家好好地,只做好一件事,就是照顾好自己,养好身体。
才刚经历过去的这一次犯病,无疑让他对她更担忧,只要人不在身边,不在家里,一颗心都挂在她身上。
然而他也知道,相比接管沐氏,情天更渴望能继续念书。
她的人生轨迹若是当初没有出意外,没有被中断国内学业,她早已是c大的一员,从住校那一周电话交谈,言语中他能感觉到她对校园学习生活的喜欢,就像是曾经的遗憾再次得以弥补,她对c大一直有着不太一样的感情。
因此他又无法真的对她说,让她放弃学业留在家中。
关了手机,这是一个不想受任何人打扰的夜。
谁也没想到,难得下雪的c市,会在这一夜悄然落了雪。
当情天转头看窗外,无意中看到灯光下纷扬而落的雪白点点,甚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蔺君尚听到她说,转头看了眼,又收回目光继续涮羊肉与青菜,不紧不慢一一放到她跟前的小碗里:“容易凉,先吃。”
对着一窗雪景吃旧式的小火锅,雪中还有隐约的山石树木景致笼在灯笼暖光里,情天心中有一种无以言说的喜悦,羊肉口感正好,她边吃,边抬眸看坐在对面的他。
从落座,他倒茶水,火锅上来,他亲自涮火锅,一切不紧不慢怡然自得,弄好的都先给她,就像是大人在照顾孩子般无微不至。
发觉她的目光,正在涮青菜的蔺君尚唇角有微微弧度,语音温厚:“看什么?”
情天笑笑没说话,低头继续吃碗里的,修长的手指伸到跟前,握着纸巾轻轻擦掉她嘴角边的酱汁。
“情天喜欢的事,这辈子我们有很多时间都去一一试遍。”
男子声音温沉,她垂眸继续吃着,没抬头,眼睛一眨,却有什么滴落碗中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