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胤斜睨了阎宇一眼,呵呵一笑道:“那就得问你们的阎宇将军了!青阳浦之战,右军可是负责整个右翼的防御,正是因为右军的不战而走,才导致了中军被围,诸葛都护誓死不退,血战到底,最后阵亡于青阳浦,试问,这是谁之过?”
阎宇脸色阴沉了下去,他万没有想到刘胤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揭露他的行径,这与他的初衷相去甚远,现在右军并非是铁板一块,除了少数忠于自己的亲信心腹,大部分的士兵还被蒙在鼓里。他正想出言辨解,一名心腹已经率先站了出来,高声反驳道:“右将军之所以离开青阳浦,正是因为吴人偷袭郪县,才不得已派兵回援,诸葛都护之死,与右将军何干?”
刘胤冷笑一声道:“此刻便在郪县城下,那你告诉我,吴军前来偷袭的军队,在何处?”
那心腹不禁是为之语塞,吱吱唔唔地道:“或许……或许吴人已经逃了……”
刘胤冷笑道:“好一个欲盖弥彰!诸位可以仔细想一想,青阳浦之战何其重要,决战的当口,任何一支部队的擅自调离都会造成无可估量的损失,阎宇假借郪县有吴军偷袭的消息,擅离职守,其真实的目的却是想偷袭郪县,截断我军归路,否则阎宇又如何会驻兵城下,拦阻我军进城?诸位应该都是心如明镜,阎宇已然投敌叛国,于吴人勾结,前番害死了诸葛都护,然而其贼心未死,蒙蔽众将士,企图偷袭郪县,与吴人里应外合,覆灭整个大汉军队,其用心之歹毒险恶,令人发指!”
不是所有的人都是糊涂蛋,阎宇的反常表现,确实已经让有些精明的将士产生了疑窦,只不过军令难违,又没有证据表明阎宇投敌,所以所有的将士不得不追随阎宇到了郪县。到达郪县之后,居然连吴军的半个人影也没有看到,这只能让右军将士的疑惑成倍地增加,阎宇意图攻打郪县和当道立寨拦阻蜀军主力,这些反常的举动,有些头脑灵活的右军将士已经大概明白过来了。
现在刘胤当众地揭露了阎宇的叛国行径,言之凿凿,众人再结合阎宇的行止,已然是信了七八分,叛逆可是灭族的大罪,一时之间,众军士议论纷纷,人心惶惶。
刘胤朗声道:“右军的将士们,你们都是大汉的军人,并不是阎宇的私兵部曲,主将叛乱,你们被蒙在鼓里,所谓不知者不罪,阎宇的叛国行径,与尔等并无干系!但现在是你们与叛逆划清界线的时候了,是继续执迷不悟,跟随叛国者一条道走到黑,还是弃暗投明,与叛国者决裂,选择权就在你们的手中!诸位袍泽,想想你们的父母妻儿,想想你们的兄弟姐妹,他们在翘首以盼你们的归来,难道你们希望他们被牵连祸罪身首异处吗?何去何从,我相信你们都会有一个明智的选择!”
刘胤的话,点到了每个将士的心坎里,每个人都有父母亲人,三国时代各国对军户的管制都是十分严苛的,凡是军人,都另立户籍,不在民户之列,是为军户,受到严格的管控,一旦军士在前线叛逆或者逃逸,整个家庭成员都要受到牵连,这样的手段就可能最大程度的保证前线士兵的忠诚度,这也就是阎宇一直不敢将叛逆之事公诸于众的原因。阎宇原本预计在蜀中大局已定的情形下,再行公告,可现在让刘胤抢先给捅了出去,阎宇十分地被动。
要知道,任何人做事,都是为了利益,阎宇的目的就是想着加官晋爵,为了成都王的目标而奋斗,而普通士兵的要求就简单的多,他们只求温饱,只求家人可以过得衣食无忧,什么国家大义社稷存亡对他们而言,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所以这就不难理解钟会为什么会在蜀中大权尽握手中的时候失败了,这就不难理解荆州失守之后关羽为何会败走麦城了。统治者只要许之以利,重则以刑,就不难拢络军心,阎宇想带着整个的右军集体投降吴国,完全是异想天开。
“一派胡言,本将军对大汉赤胆忠心,岂容你在此污蔑!”阎宇气得抓狂,不得不出言反驳,他知道,如果军心一散,自己必将功亏一篑。
就在此时,一名将领在左右的搀扶之下来到了近前,众军士识得他是帐下督马融,便纷纷让出一条路来,阎宇见状,脸色陡然一变。马融是他的部将,但却不是他的心腹,前者阎宇下令从青阳浦撤退之时,马融就竭力地反对,并质疑阎宇的用心。阎宇一怒之下就命人打了马融二十军棍,为防止他坏了自己的大事,命人将他关押了起来。
马融站在前列,点指着阎宇道:“安西将军所言不差,阎宇勾结吴人,意图投敌叛国,在下只不过质疑了几句,就被阎宇打成重伤关押了起来,陷遭其杀害,方才也是几位体己的兄弟乘乱冒险将我救了出来,才免遭阎宇的毒手。诸位兄弟,阎宇大逆不道,图谋叛乱,咱们不能再听命于他了,我等欲奉安西将军将令,与叛国者一刀两断!”
马融在右军的地位不低,说话自然很有份量,他这么一说,拥戴者甚重,几乎大半的右军将士都纷纷倒戈,站到了他这一边。
眼看着众叛亲离,形势急转直下,阎宇的脸登时便绿了,这个马融,先前就有心腹建议将其除掉,以绝后患,当时阎宇想了想,还是故念旧情,没有下狠手,饶了他一命,没想到此刻正是他坏了自己的大事。想到这儿,阎宇的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如此,这个人便绝不可留,就该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一时的妇人之仁导致了整个局面的逆转。
阎宇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刷地一声,拨出了佩剑,咬牙切齿地刺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