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胤微微颔首,多年的军旅生涯已经造就了他荣辱不惊的本事,纵然心底里是波涛如怒,面上却是古井无波。
其实关于司马青的事,刘胤几乎是一片空白,只知道她是魏国的间军校尉青鸟,司马师最小的一个女儿,除此之外,真的是一无所知。
她身份如此尊贵,为何会不惜冒杀身之险潜入到蜀国去行刺刘禅?
这是刘胤心中最大的一个疑问,关于司马青,她的身上有着太多的疑点,是刘胤所不知道的,就连她有未婚夫一事,刘胤也是今天才第一次听说,她身上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的秘密,让刘胤真的很好奇,也许此次的洛阳之行,还真的会有很多令人惊奇的事发生。
由于和刘胤不熟,何劭也只是礼节性地打了一个招呼,很快地又将目光转向了别处,与刚刚赶来的宾客寒喧起来。
刘胤倒没有在意,毕竟他是怀着特殊使命而来的,又岂会在意别人的冷淡和漠然。不过石崇却有些怏怏不快了,毕竟刘胤是他带来的,别人对刘胤不尊重,那就是打他的脸,石崇便会很愤怒。
不过,石崇却也不好向何劭发火,毕竟人家是这里的主人,再怎么说自己也不能喧宾夺主,只得与刘胤漫步入内。
刘胤压低声音问道:“何劭与宜阳公主既然两年前就已经订有婚约,为何会拖到今年才办婚礼?”
石崇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招呼宾客的何劭,压低声音道:“文兄有所不知,这位宜阳公主性子刚烈,对晋王给她安排的这桩婚事极为地不满,只身离开洛阳前往蜀国,当时何劭几乎成了众人的笑柄,这事在洛阳城内尽人皆知,何劭当时见了人连头都抬不起来了,被女人甩掉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只是不是何故,宜阳公主从关中返回之后,遂同意了这桩婚事,此番何家将婚礼举办的极为隆重,就是籍此来宣告天下,想恢复何府的名誉。”
刘胤点点头,虽然石崇说的比较简单,但刘胤还是可以明白司马青的用意,因为在蜀地的事情,石崇并不了然,只有刘胤才清楚,原来司马青前往蜀地的最主要原因还是为了逃婚,她对这桩政治婚姻显然是十分地抵触,所以宁可只身涉险前往蜀国行刺蜀国皇帝,也不愿意留在洛阳听候司马昭的安排。
以前刘胤只知道司马青是间谍特工,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而不惜一切代价,甚至付出生命都在所不惜,如果单纯地从间谍特工人员的角度去看,司马青堪称是完美的,她无愧于魏国头牌间谍的称号,但时至今日,刘胤才知道了她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为了反抗政治婚姻,追求自己的真爱和幸福,她走的是那么的毅然决然。
王侯将相名门贵女,表面上看来享受着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但她们却是天底下最可怜的金丝雀,为了攫取最大的政治利益,她们成为了一种工具,即使她们贵为公主,却依然无法摆脱政治婚姻的噩梦。
司马青在这方面无疑是一名斗士,她是第一个敢于站出来对政治婚姻说不的女人,但是残酷的世道,却扼杀了她追求爱情和幸福的权力,最终她还是不得不选择屈服,听从司马昭的安排,却嫁给何劭,成为司马家族拉拢何家的一枚棋子。
这不能不说是司马青的悲哀,曾经的幸福就这样从她的指尖滑落,悄然地逝去,也许她的后半生,将会在孤独忧郁之中渡过,她的生命从此将黯然无光,只剩下永恒的灰色。
刘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这一瞬间,他似乎读懂了许多,以前模糊的东西此刻变得突然地清晰了起来,也许真的是他错了,错的无以加复,错得太离谱了。
“这位兄台,面生的很。”一个声音,在刘胤的耳边响起,是那种带有磁性十足的声音。
刘胤从沉思之中恍然惊觉,回过头却发现石崇已不在跟前,眼前一名男子,正与他说着话,如果男人也可以用绝世倾城来形容的话,刘胤一定会把这个名词冠到他的头上,他完全配得上绝色男人这个称号。
“在下文川,敢问尊驾是?”
那男子咯咯一笑,道:“在下潘岳,字安仁。”
刘胤不禁恍然大悟,原来他就是号称古今第一美男子的潘安,南朝刘义庆写了一本《世说新语》,其中有一篇《容止》,专门写美男子的仪容。其中,潘安就占了极大篇幅:“潘岳妙有姿容,好神情。少时挟弹出洛阳道,妇人遇者,莫不连手共萦之。”刘孝标注引《语林》:“安仁至美,每行,老妪以果掷之满车。”这就是掷果盈车的来历,看来这潘安不仅是少女少妇追逐的目标,也是中老年妇女的偶像嘛。
不过潘安貌美,对刘胤并没有什么吸引力,甚至让刘胤有些反感,男人嘛,总要有些阳刚之气方才称得上是男人,那种女性化带着阴柔之美的男人,刘胤还真是提不起半点的兴趣,自已可真不好男风这口。
石崇和潘岳关系不错,这时看到潘岳过来,便立刻迎了上来,两人倒是能聊到一块儿。
刘胤又被晾到了一边,由于这里的人大多,彼此相熟的又都聊到了一起,刘胤自然被冷落起来,不过刘胤倒没觉得什么,他所关注的,就是今天要出场的两位重量级的人物:司马炎和司马攸。
做为司马家第三代之中最为杰出的代表,司马炎和司马攸无疑是司马昭王位的最有力竞争者,虽然按照史实,最后是司马炎获得胜利,司马攸最终郁愤而死。
其实司马炎和司马攸无论谁来继位,对于刘胤而言都不太重要,最重要的是如何挑唆起他们兄弟之间的相争,这才是重点,只有司马炎和司马攸为了王位争个头破血流,这才符合刘胤的计划,否则兄弟俩一团和气,再找破绽就难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