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苏认为不必与屈突通正面较量的建议没有被采纳。
老爹确定屈突通也不敢与我们正面较量,在中军帐中沉思良久道:“屈突通麾下,精兵良将非少,如今却据守不出,想必他手下将士已经离心。建成,你速渡河,告诉王长谐,若隋兵出战,不必求胜,拖延时日即可。屈突通不在,攻取河东易如反掌。”
我拱手道了声“是”,又问道:“倘若他不来攻呢?”
老爹笑道:“那便拆毁浮桥,堵截他们退路,前后夹击,屈突通可生擒矣。”
连站在我身后的张文苏也拱手笑道:“明公高见,文苏拜服。”
我点头道:“建成领命。”
王长谐是老爹的心腹,在老爹任楼烦郡太守的时候就跟随左右,一直坚定不移地支持老爹起事,如今奉命驻扎在梁山,在河东郡以西与老爹的大军互为犄角,对屈突通形成了包围之势。
我很快便渡河到达了王长谐军中,与他一同渡河的人还有右统军刘弘基,以及左领军长史陈演寿和金紫光禄大夫史大柰。
王长谐见了我,知道从西侧助攻的时候已经到了。
“公子,明公有何良策?”他虽然是一介武夫,但跟随老爹多年,和许世绪一样,也有些见识。
我一向对他很有好感,便笑道:“你们大张旗鼓地渡河,城中之人早该知晓,屈突通可曾派兵来攻?”
王长谐摇摇头道:“城门紧闭,浮桥空设,根本见不到半个人影。”
刘弘基在一旁不耐烦地道:“大公子,明公有何指示?”
他与李世民一样,喜欢争功,如此不客气地对我讲话,连王长谐都斜眼瞅了瞅他。
他却仍不自觉,继续道:“依末将看,不如学霍邑一战,诱屈突通出战。”
陈演寿慢悠悠地道:“刘统军何故如此心急?大都督方至,还未有片刻歇息,刘统军何不请大都督入帐,再作商议?”
我瞥了一眼陈演寿,身形微胖,与老爹年岁相当,却不过是老爹身边一个的书佐,为人处事都十分低调,可自从西河郡举城投降,我被老爹任命为左领军大都督后,他便一跃而做了左领军长史,实际上便是老爹派来的监军。
我本来对监军一向没什么好感,因为瓦岗军在洛阳以东为『乱』,占领洛口,杀了守将张须陀,杨广便派裴仁基为河南道讨捕大使,镇压李密的大军。
张须陀死后,他手下的一众勇士,皆归于裴仁基麾下,有以勇力闻名军中的秦琼以及少年英雄罗士信等人,他自己的儿子裴行俨也是一员勇将。
杨广一向疑心病重,既依靠裴仁基的力量,又不放心,因此在将军权交给他的时候,同时任命监察御史萧怀静为监军,裴仁基对部下和士卒一向很好,却受了监军萧怀静的掣肘,不得自由。
李密便是利用这一点,将裴仁基招降,自此瓦岗军更加如虎添翼。
我一向欣赏裴仁基,他被萧怀静这个『乱』七八糟的监军所害,我自然为他不平,对所谓监军深恶痛绝,最开始老爹给我派来这位长史的时候,我其实比较排斥,可相处没多久,便改变了看法。
陈演寿一番话完,刘弘基被噎得哑口无言,才觉察到自己的放肆,退了两步拱手道:“大……大都督请入帐。”
我朝陈演寿拱了拱手,请他先入,我则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陈演寿走到帐中,徒一旁朝我拱手道:“请大都督指示。”
他的这番举动,让我有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不知为什么,这本应和我的身份相当,可我却十分不适应,这种强行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开的做法,实在叫人喜欢不起来。
可我并没有表现,只顺着陈演寿装模作样地道:“屈突通有精兵良将,却不敢来攻,只能明他麾下军心已有异动,军心一动,攻下河东郡指日可待,父亲的意思,是不让屈突通有余力西逃。而我们在此,便是要截断其退路。”
王长谐道:“既然如此,明公何时攻城?我等也好早做准备。”
我笑着摆摆手道:“何须准备?王统军,你拨五百军士,今晚趁夜拆毁设于河上的浮桥,便足够了。”
刘弘基拱手道:“末将愿往。”仿佛是为了弥补刚才的无礼。
我却没有理会他,只对站在陈演寿身后的史大柰道:“史将军,就请你负责此事。”
史大柰闻言拱手道:“是。”
刘弘基一脸尴尬地退回了队列郑
我笑了笑,朝陈演寿道:“陈长史,建成来时,父亲有一封信,托我转交于长史。”着递给他一封信。
陈演寿笑着接过信,道了声谢。
军帐中的讨论结束后,陈演寿邀我一同去巡营,其实的更加直接一点,是监督我巡营。
我当然知道陈演寿有话要单独对我。
他是长者,从前他在老爹身边做书佐时,我就从来没有因为他的官职低微而轻视他,如今他是长史,时刻监督着我,我在他跟前其实颇有不自在,但没有办法,我没法拒绝。
我们一边走,陈演寿一边道:“公子此来,除了传达明公指示,可有旁的事?”
我愣了片刻,才摇摇头道:“没樱”
陈演寿笑道:“公子可知,你来之前,已有一人来过了?”
我道:“谁?”
陈演寿『摸』着胡子道:“二公子。”
我又是一愣,李世民来这里做什么?他不是应该一心一意地准备跟着老爹攻城吗?而且私自离开,是有违军法的。
我笑着摇了摇头。
陈演寿又道:“公子不问他来此所为何事?”
我有些厌烦地摆手道:“建成不想问,也不想管。”
陈演寿道:“公子不问,卑职便缄口不言了。”
沉沉夜『色』下,我猜史大柰已经带着人去了桥边。
我们一边走,一边讨论着关中的形势——最具有影响力的义军首领孙华已经被老爹招入麾下,除了大兴城的守军,就属河东的屈突通最为难缠。
正在议论间,只听营门外突然喊声大作。
有人高声叫道:“敌军袭营!敌军袭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