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渔儿一番话提醒了我们,知道这里并非说话的地方。
我望了望房门外,道:“李世民也并非莽夫,他既然一心要置我们于死地,便绝不会因曹老板一句话就罢手,我们如今从这里离开,他必定会派人跟着,只怕此事难办。”
曹符笑道:“陛下不必多虑,有我在此,无论他们人再多,或者身手再好一些,也瞒不过我。渔儿,你们先走,我来殿后!”
丁渔儿却摆了摆手笑道:“这本是我的地方,要我先走怎么说得通?再说,你留在这里,我又怎么会先走?我与你一道便可。”
曹符点了点头,又指了指空出来的房顶笑道:“只能从上面走了。”
丁程道:“既然如此,那我与卢公子在前,陛下与少主其次,曹老板和丁老板殿后。”
便欲动身,我猛地想起一事,连忙止住了丁程与卢彦卿道:“这恐怕不妥,我记得当日与杜杀妹妹自屋顶离开,仍被弓箭手追杀,现下李世民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从上面离开,岂非做了他们的活靶子?”
卢彦卿一愣,道:“是王伯当?”
我点头,却诧异道:“卢公子如何知道?”
卢彦卿摇摇头笑了一下,却又没有回答我,只道:“出其不意才能逃生。”
我道:“不错,我们不如直接杀到前门,他们定然料不到,或许前门的埋伏最少也说不定。”
丁渔儿和曹符思忖片刻,点头道:“便如此行事,只是二位,托你们看好陛下和唐临了。”
丁程和卢彦卿点了点头,余人各挑了趁手的兵刃,曹符突然转向卢彦卿道:“我送给你的匕首呢?”
卢彦卿一愣,有些心虚地偏过头去,我替他解释道:“路途中弄丢了,等回了长安,我仔细去找,一定给你们找回来便是。”
曹符道:“不过一支匕首罢了,没什么大不了。”
下了楼,来到醉鸿渐茶楼的前门,果然竟没有一个人。
卢彦卿与丁程当先走出门,我和唐临随后,曹符与丁渔儿在最后,我们一边慢慢地走,一边环顾四周,走了大约一箭之地,曹符道:“暂时没有人尾随。”说完了片刻,却突然摆手道,“当心。”
话才说完,头顶便有一阵箭雨压来,我心里却并不是太在意,曹符与丁渔儿在这里,我便觉得似乎有了附身符一样。
曹符和丁渔儿果然对飞来的箭雨十分不开心,手中接了几支箭,朝箭射来的方向猛地掷去,在此反击之下,竟有数人自房顶翻了下来,中箭而死。
丁渔儿见了冲我笑道:“果然是陛下料事如神,他们在屋顶等着我们呢。”
曹符道:“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我点点头,知道不能再同这些人耗下去,冲卢彦卿道:“你可有什么办法?”
卢彦卿缓缓地摇了摇头,却道:“若有人同往,本公子也可以一试。”
丁渔儿道:“卢公子想找人陪,我与曹老板都陪你去,你看如何?”
卢彦卿笑道:“荣幸之至。”
说着便与曹符和丁渔儿一起飞身上了屋檐,我则和唐临、丁程绕了几圈,被他们带到了一家农舍。
这家农舍一看之下不过是普通人住的地方,谁知舍中却别有洞天,若是没有前面那么长的路要走,我现在的兴趣只怕会更大。
唐临却并没有与我说这些,却将他当初为何断剑与我绝交的情由告诉了我。
原来那时候正逢萧皇后去世,杨广之孙,也就是杨暕的儿子杨政道在突厥人扶持的隋小朝廷中不得人心,丁程虽受了萧皇后之托尽力辅佐,但因杨暕曾伙同宇文智及杀害若修,丁程与若修同为青釭阁中人,而且若修为晚辈,颇得丁程喜爱,一想到若修丧命在杨暕手中,丁程便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对杨政道尽心辅佐。
因此他想到了另一个人,便是当年废太子的儿子,杨广密诏处死却因我之故死里逃生的襄城王杨恪,便是后来为丁渔儿收留抚养的唐临。
丁程决定找隋室臣僚商议废了杨政道另立他人,只是唐临的身份十分尴尬,他手中有隋皇室的玉佩来证明自己的身份,却因是我的下属,而为隋室旧人所忌惮。
当时我决意深入洛阳一探究竟,唐临明知我此去凶多吉少,因此才与我绝交,顺利地做了隋主,便是为了带着潜藏在洛阳城中的人来救我。
后来便如我了解的那样,唐临不敌醉鸿渐茶楼的刺客,深受重伤,七不杀山庄更是全军覆没,仇不度也被围攻而死。
唐临受伤之后并没有能够顺利逃走,而是落到了李世民手里。
听到此处,我心下一动,问道:“醉鸿渐茶楼之事,分明是李玄霸策划,为何你受伤之后,会落入李世民手中?”
唐临闻言摇摇头道:“此中情由,我也不知道。当日我身受重伤,醒来时却不知在什么地方,只知道没过多久李世民便来找我,要我与他合作。”
我道:“怎么个合作法?”
唐临道:“陛下可记得在涿郡,行馆被付之一炬的事?那些刺客便是我派去的。”
我闻言笑道:“难怪……我还在想李玄霸或是别的什么人,深知我的底细,想要对付我,却派这么些草包前来,分明是不愿与我为难,想不到竟是你!”
唐临点点头道:“正是我,只是我被李世民威胁,身不由己,人却是丁将军挑去的。”
我闻言朝丁程拱手道:“多谢。”
丁程道:“陛下言重了。”
唐临又道:“其实事到如今,我仍是不解,为何卫王……李玄霸会如此不济?他们兄弟互相知根知底,李世民无论用何种手段,李玄霸应当绝不会受其摆布才是,为何会做了李世民用来对付陛下的棋子?”
我摇摇头道:“我若想得通,便不会纠结是否要救被绑缚在长安城外的他了。或许事情并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也未可知。”说着看了看唐临笑道,“现在既然找到你,我了却了一件心事,如今便要回长安去,待我解了长安之危,定会将这些疑惑一一解开。”